起来了,他得回村主持剪彩、做法事。当然,这也是这次不得不回来的最重要事体。
就在石像立起来那一天,北斗村发生了一件怪事,说草泽明突然告状去了。这在村里,也算得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了。草泽明生性孤傲,与村里百事不染,高卧大巴山上,终日半醒半醉。醒来读书种田,醉了做梦打鼾。他有四句既相互关联又似无粘连的名言:
耕读传家久。
天地做判官。
屈死不告状。
此生不出山。
草泽明又告的哪门子状呢?并且绝对是出山去了。当然,他的那个出山,有人理解是当官做事的“出山”。孙铁锤直觉得好笑:都啥年月了,还做诸葛亮的梦。弄个村会计,都得给我把猪啊羊啊的先吆来,看我尿你不。很多人都觉得草泽明可能是为他的民办教师待遇问题“出山”去了。
这事自然得汇报给镇上,看他们咋弄去。
孙铁锤还是把给石像开光的事做到了人山人海的大阵仗,甚至还把奶娘的恩德也挂了一嘴。那天他几乎给整个勺把山都搭上了“老爷红”。戏也是唱了三天三夜。而做法事的和尚更是多达三百人,山上山下、村头、路旁都是道场。总指挥吕存贵竟然真的披上了“大鹤氅(诸葛亮的戏服)”,还煞有介事地摇上了“鹅毛扇”。孙铁锤耍惯了排场,又是十里搭长棚地大操大办,醉得几个村的狗走路都摇摇晃晃,迷糊得找不见了回家的路。
93 量子纠缠
自温如风“闹访”的螺丝钉上滑丝后,再往出跑,镇上也就没说让安北斗跟踪的话了。他仍回来当他两办副主任,一是旅游办,一是铁建办。现在铁建办与高速路办又合二为一了。到处开山放炮,连原来的公路都被运石头和钢材的大车,轧出一两尺深的沟槽来。自行车都得扛着走,旅游自是一毛钱的事都没有了。用镇北漠的话说:“北斗,你干脆弄些人来梦游算了!”这家伙会来事,整天跟着领导屁股转,好像连自已也混大了,有时竟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跟他说话了,从当初称安老师,到安主任,再到安哥、安兄、安师、北斗、安北斗,偶尔还叫起小安了。这也是很重要的机关文化,混得背的年龄再大、资历再深,也只能是小字辈。他倒也不在乎,指到哪儿还打到哪儿,无事仍是看书望星空。
这天晚上,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外面下着毛毛细雨,而他在看一本有关量子纠缠的书。书的题记是:万物皆有联系。问题是如此吸引他的一本书,却老被温如风和花如屏的映像所打断。而书上把这解释为“心灵量子纠缠现象”。无论在中学还是大学,他一直对物理都充满兴趣。在量子这个微观世界里,几乎不断颠覆着我们所固有的认知。比如人与人之间的心灵感应,很可能是量子世界所产生的作用力。量子世界甚至是超光速的。它的彼此纠缠,会迅速让我们感应到哪怕是千万里之外的相同焦虑与思念。这些近似“鬼话”的古老感应说,让多个现代物理学家已获得诺贝尔奖。科学解释为“频率共振”。一个人如果在巨大的空间中找到了那个相同频率,就会产生共振。他也无数次发现,脑子刚一想到谁,那人立即就出现在门口或打电话来了。当然,也有不准的时候,比如几次感应到他爹不行了,但赶回家,却发现人家正端着那个祖传耀州大老碗,把裤带宽的油泼面吸得吱儿吱儿直响,少说也在八两往上。可这一晚,温如风和花如屏已无数次洞穿他的脑海,与书中理论彼此纠缠着。难道自已与他们也同频共振了?
正想着,温如风果然来了电话。过一会儿,花如屏也打来了。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温如风新近“出访”前,一次买了两部手机,他带走一部,留给花如屏一部,而号码只外泄了他一人。温如风问他在不在村里,他说在镇上。这货也没说啥,就把电话挂了。谁知不久,花如屏又打来了,啥也不说,只哭。他一下坐起来问了好半天,她又说没事,把电话挂了。紧接着,温如风又打进来说:“你恐怕得回去看看你嫂子,不知咋回事,我这心里毛搅得很,给她打电话,嘴说没事,可好像是出了啥事,你麻利回去帮哥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