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蛙、昆虫等,但可口的幼蛇(大了少招惹,还想把我们绳捆索绑了独吞呢)、蜥蜴,包括刺猬,我们也是要像人类吃南非干鲍一样,偶尔品尝一下,以调剂饮食结构并去毒败火的。自大爆炸后,不仅蛇类跑得一干二净,青蛙胡蹦乱跳,连老鼠也慌不择路,成群结队地逃离勺把山,投向别的山头洞穴,而让我不得不产生世纪焦虑症了。我真想像驴一样乱叫唤一阵,但这不是叫驴的事,就是焦虑。
正是这种资源的突然缺失,而让我这个一直过得颇感安逸和知足常乐的独鹰,不得不把眼光盯向别的山头了。我讲过,我们是一种懂得孤独,并会充分享受孤独的动物。不像人类,一孤独就喊叫,尤其是靠写小说挣稿费的,对孤独确乎有夸大其词之嫌。在他们的遣词造句和所谓人物内心开掘中,最好放大孤独的内涵与外延:你看他多孤独呀!我比他还孤独啊!人类一生都在跟孤独搏斗哇!人的最大不幸和悲哀就是孤独啊!人类孤独与生俱来呀!等等等等。总之是百年孤独、千年孤独、万古孤独,且一写就是一砖头厚。有些明明不是写孤独的,也被研究成孤独了。孤独有什么不好呢?搞不懂!我反复陈述过,我所盘桓的勺把山,也有别的鹰类常来嘘寒问暖、暗送秋波,但寒暄、聊天、小住尚可,绝不许它们以友谊、联盟、入股、搭伙,甚至以小确幸、小心肝的方式粘住腿脚。一切都有所节制,才是沧桑正道。何况久别胜新婚的大智慧,人类总结得并不比我们晚。
大家已经知道我的焦虑了,就是吃的没了,这才是大孤独、大焦虑呀!过去有很长一段时间,也曾为吃焦虑过,那是食物太丰富,不知吃什么好。有时为一顿聚餐,大家讨论得不亦乐乎,甚至拳脚相向。我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舌尖上的秦岭哪!高蛋白的东西咥得太多,肚子老是咕噜咕噜乱响,像垮石山一样,那也曾让我倍感焦虑!自七星山“点亮工程”开始,我们就遇到了一波又一波的食品危机。尤其是铁路开工,到处放炮,加上该死的失控大爆炸,就彻底把我的饭碗砸了。弄得我这个平日颇讲生存尊严的金色独鹰,最近也不得不屡屡屈尊枉驾,要飞到别的山头,跟它们平等探讨有关“抵押”“高息借贷”“联合开发”“股份责任制”,以及“资本运营”与“区块链”这些新名词。最近好像什么高速公路也开始打洞了,人类怎么不进化出翅膀来学着飞呢?那无处不在的爆炸声,把我的同类也搞得“家里没有余粮了”,对于友谊、亲情、慈善、互助与“抱团取暖”这些字眼,都讳莫如深。有的甚至还背地里“砸洋炮”,说我的风凉话:播种稗子还想收割稻谷!我也只好忍气吞声了。高贵有高贵的难怅啊!
依我多年对北斗村的观察,发现任何物种都必须强悍、霸凌、无耻、掠夺。把我家园炸成瓦渣滩的那个人,不就十里搭长棚,正在大宴宾客吗?人类先哲亚里土多德把罪恶分成三种:无节制、暴力、欺诈。我看这个人身上全有。西方宗教的七宗罪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好色,他也一桩不少。东方佛教的十恶道一杀生、二偷盗、三邪淫、四妄语、五两舌、六恶口、七绮语、八贪欲、九嗔恚、十邪见,他又少了哪一恶?孙铁锤最大的问题是无知无畏、胆大包天,以为世事靠钱靠权靠野蛮就可以包揽。岂知诸事难料、变化万千,老想博取点赞,往往收获的就是一顿实锤乱砖;早上还在过寿,晚上嘎嘣完蛋;昨天还在台上表演、吆五喝六,明天就被一绳捆去做了囚犯;一切都很薄脆,尤其是荣华富贵。荣誉、美好、亮丽、光鲜,比闪电短暂,比露珠易干。
还是说生存焦虑吧!
以我可以抓破山崖的爪子和凶狠如投枪匕首的眼睛,还跟左邻右舍探讨什么联盟、股份问题?我本想把自已的尊贵身份折成干股,它们还叽叽歪歪、讨论不休,那就直接攫取得了!人类自以为比动物进化快,但其掩藏在智慧与技术手段下的巧取豪夺与霸道贪婪,其实已远远超越他们的原始自然兽性。不过我们来得直接,没吃的了就抓,有欲望就扑,他们喜欢弯弯绕,其本质是用技巧与机心更加缩短了抓扑的物理距离,给外在留下一道美丽的弧光而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