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很是满意的世界了。他最喜欢的就是远离其他人家,过单门独院的生活。草老师甚至说:“如风这就算提前小康了!那还是新千年才来临的事。”可这种安宁日子没过多久,孙铁锤就偷了他的半棵树,由此受尽冤枉气。折腾一整,不仅没效果,而且还贴赔不少。花如屏也给他放狠话:“你再出去跑我就改嫁了!”他要说世上最舍不得的,就是老婆娃娃热炕头了。本来也想认卯算了,可自打修铁路开始,他的日子就又不得安生起来。别人家都通过修路,多少赚了几个。而他家的生意反倒大不如前。本想来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自是要吃要喝的。谁知人家都瓜蔓一般,瓜长到哪儿,藤藤蔓蔓就牵到哪儿。面粉、面条、面包,甚至蒸罐罐馍都是“定点供应”。连他过去的老客户也扯拉过去不少。尤其是孙铁锤“砸石头公司”成立后,到处炸得乱七八糟,有的地方连自行车都得扛着走,他家的生意自是更加惨淡了。花如屏还有些埋怨他,嫌当初不该没加入村上的公司。他说:“那是村上的?那就是孙铁锤的。把肉捞尽了,看别人能喝上一口汤不?走着瞧么!”
不过后来他也在思谋转型转产,这些时髦的辞令电视里天天喊,他也觉得喊得有道理。眼看着红火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事体,说塌火就塌火了。好在他家有点底子,只要瞅准了,还是能扭身转向的。铁路一修至少四五年,洞子一个连一个,需要大量的混凝土。虽然孙铁锤承包了不少标段的石沙供应,但零星的,也能卖出去。可就在他准备买一台挖沙机,把自留地和承包地里的沙石翻出来变现时,镇上和村里先是到处贴通告,大意是所有沙石都归国家和集体所有,个人一律不得随意开采。紧接着,孙铁锤就弄回四条淘沙船,日夜轰鸣着,像是要把地狱里的魔鬼都拽出来一般乱翻乱挖起来。关键是这些淘沙船先从老鳖滩开始,很快,就把他家采成了出门即是深沟大坑的孤岛。然后,四条船才向四周延伸,直到把“老鳖”翻了个底朝天。
温如风这次出门是得到花如屏同意的。人被欺负成这样,这个“小钢炮”女人,也自是气得嘴脸乌青,说话都前言不搭后语了。她送男人出行,甚至还搭了梯子,才从“孤岛”上离开的。
温如风这次仍是大摇大摆着走的。有人遇见他,他端直说:“老子去告孙铁锤呀!”
这话也很快传到了孙铁锤的耳朵里。孙铁锤现在才不怕谁告呢。镇上领导见了他,也是不叫孙总不说话,连吃饭都是促着他坐上席的。都知道孙总在县上也是吆五喝六的人了。钱果真是上能叫神降雨、下能使鬼推磨、中间能让人变脸的好玩意儿。何况他省上还有扛硬靠山。依得他现在的脾气,都想端直把温如风以破坏铁路建设罪抓了算
。可何黑脸总是不配合,老问他凭啥抓人。他说:“就凭看不顺眼!”何黑脸一笑说:“那把现在的监狱再扩大几十倍都关不下。”
爱关不关。爱告告去。
管!
第一个接到电话的就是何首魁。原来在省上开经济工作会议期间,温如风又差点冲进了会场。
在何首魁心中,好像温如风都快两年没闹腾了。最近集中上访的,几乎全都与铁路沿线财产纠纷有关。再说派出所哪能什么都管。自铁路开工,刑事案件翻倍增长。主要还是偷盗建设物资,破坏相关设施,也有村民组织蒙面“黑打”修路职工的,有利益问题,还有说是动了谁家媳妇、姑娘的事。尽管铁路方面也有警察,但多数都得地方配合办案。因此,派出所连轴转都转不过来。关键是其他地方案件也没下降。并且犯罪手段越来越离奇古怪,让老百姓和派出所都防不胜防。何首魁记得安北斗曾给他讲过什么暗物质的话,说他们的工作,就是在与各种暗物质打交道。他觉得有趣,还问过什么叫暗物质,安北斗说,一种肉眼看不到的物质,比如说氢原子,四百万个排成一行,才只能排满一根绣花针的针头。再就是一种人类目前尚不可知的物质,但它广泛散布在宇宙空间,可能比已知物质更强大、更丰富、更具有牵引力和黏合性,只是我们还不能通过科学手段分辨出来而已。暗物质被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