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6)

面上也说些大话,好像在安抚,背地里又煽惑人“朝大的闹”。毕竟北斗村承担的费用最多,“冤大头”就背得重。听村上知情人讲,孙铁锤开始是错打了算盘:首先以为南归雁不会这么快就走人,加上是从市委空降的,不可小视;二是揽政府的活儿,不会打水漂,只要门楼子在,迟早都得“清把(钱)”;三是所有工程,弄到手就有剥皮的无尽环节;还有就是想积极表现一下,看有没有提拔机会,现在已有不少直接从村干部选拔为副镇长的先例了。总之,押错了赌注,也就不得不设法翻牌。同时他也在揣摩蓝一方的心思,闹,也是一种站队方式。

安北斗详细了解了北斗村“跌进深坑”的状况:全镇“万人大巡游”的主要工程,的确都是北斗村包揽了。其实村里也没拿一分钱,都是挨家挨户地摊派。有些是孙铁锤派人上门勒索的。当时倒是硬压下去了,有钱出钱,没钱的出力。唯独温如风家既没出钱,也没出力。孙铁锤让上门讨要,还被老温用一锅烧开的水,把狗剩和磨凳的后脊背差点烫伤了。人都怕白伙食、铜豌豆、滚刀肉。温如风一闹,倒是绕过了“欠薪”这一坑。别人闹腾讨债的事,他得意地直总结经验说:“听孙铁锤的话,你连裤子都没得穿的。那家伙屁股一撅,你就得赶紧趔远!”???

安北斗的爹拉扯着呼呼噜噜的哮喘“风箱”,对儿子说:“北斗,我看这事靠安抚、化解,怕是搁不下。有人都准备上县去闹了。既然南归雁是你同学,都说你们穿着连裆裤,这时候就得出面替人家担着点。‘账有账在’只怕说不过去,多少都得刀下见点菜呀!比如咱家,还有你大伯、二伯、三姨家,都好说,我们给人家扎了十个竹马、跑驴;你娘还糊了十个大肚子和尚的脑壳子、肚皮;另外跟着舞了几晚上红绸子,脚也扭了,还花了几十块药钱。你二伯娘的脚也崴了,还请人正了骨。我都能说话,暂时不要也行,长远不给也就那么回事,亏就亏了。谁让你要来蹚这趟差呢。可其他人,你多少都得给人家打发一点,要不然,这一关怕是过不去呀!现在思想工作不比往常了,不好做,不来点实际的,人家拿鞋底掌你的嘴,你都没理说去。”

安北斗了解到的确有人在准备横幅,要去围堵县委的大门了。他就先把人稳住,让给他几天时间,自已连夜上县找南归雁去了。

南归雁简直是拼了命了。据说自调到县上,就住进“点亮工程”总指挥部里,几乎没出来过。人也熬得有些消瘦,胡子拉碴的,都没了一点小伙子的形状,说话还有些沙哑。

安北斗单刀直入地说:“你一拍屁股跑了,把我可害惨了。”

“我也没想到啊。如果给我哪怕三年时间,一切就都会按我的思路实现的。”

他一笑说:“原谅我目光短浅,看不出来。也许是在镇上待得久了,麻木了。”

“不是我说你,你还真有些麻木。不麻木,老婆能跟人跑了?”

一提起这事,安北斗就恼火,说话更不客气了:“先顾好你自已的事吧!讨薪队伍马上要上县了,你看咋办?”

令安北斗震惊的是,镇上闹成这样,南归雁竟然一无所知。他大概以为他是调到县上了,并且是书记钦点,底下人自会把一切摆平吧。何况当初哪一个不是拍着腔子保证过的,怎么转眼间成了这样?南归雁还有些不信,甚至抓起电话,就拨通了蓝一方,问怎么回事。蓝支吾半天,他才终于明白,安北斗说的基本是实情。当然,安北斗并没有说任何是非,也没攀扯“划线”“站队”的事。这些糗事,上一任书记倒台时,就已经把他划进去过,甚至说他是“石床红娘”,他都没跟人辩白,觉得乏味无聊至极。他只告诉南归雁,要让老百姓拿上钱才是硬道理。孙铁锤这会儿就是想包揽也包揽不了,何况他还生怕事情闹不大呢。南归雁直到此时才感到了危机。为防止后营起火,他直接去找了武书记。县上“点亮工程”刚刚起步,自然不能让“试点”出现差池。武书记跟财政局打了招呼,端直给北斗镇拨了五十万下去,让先把欠老百姓的材料费和工钱发了。镇上扣了一点,补了些自已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