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了。
一切都尘埃落地了。但那几年的生活也不是两杯酒就能抹去的,夜里睡觉的时候,心里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轻快。
她紧紧地抱着帆帆, 眼前是她找不到方向的短暂黑暗。
一夜未曾安稳。
等她醒的时候,太阳都升的了老高了。耳边除去风声,只能听见院里几个孩子的些微闹腾声。
上工时间早就过了。
“嫂子,我起迟了。”邝如许不大好意思, 着急忙慌地, “估计得扣工分了。”
她一个带着孩子离婚归家的闺女, 也就只有多干活, 多拿工分, 才能让自己心里安稳些。
“不碍事,刚好你哥回来了, 让他去地里。”江芝手揣在暖筒里, 眼睛不离开几个孩子身上,见邝如许还有些忸怩。一笑。
“别想太多, 好好休息几天。咱们家也不指着这点工分过日子。”
邝如许麻利地收拾完,江芝按着她戴头巾的手, 让子城先把饭给她端了出来。
“先吃饭。”
江芝给邝如许递筷子:“我跟你哥商量过了, 年头这几天就不让你下地了, 带着帆帆好好休息几天。”
“嫂子, 我”
“先别忙着推,给你安排地还有活呢。”江芝往她兜里塞了几张票子, “离过年也没几天了, 我跟你哥都忙, 你趁着这几天带着孩子去公社转转,给爹娘扯布做双鞋, 再买点瓜子糖,也算办点年货。”
邝如许想都没想就要拒:“这不行。”
“有啥不行的,爹娘和你哥都同意了,少数服从多数。”江芝弯腰逗了逗睡红了脸的帆帆,“小帆帆,一会儿让你娘领你出去玩好不好?”
帆帆两根小胳膊圈着邝如许的脖子,白净净地小脸透着两分向往,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又很快躲到邝如许怀里。
江芝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看向邝如许,“该过年了,街上估计很热闹。你带帆帆去街上玩玩。家里永远都会是你的家,别生分了。”
邝如许红着眼,用额头轻碰了碰帆帆:“暧。”
等中午邝深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做好饭了,江芝正给糯宝戴小围嘴。
邝深洗完手,最后落座,眼睛环视一圈,“那两小子呢?”
“去公社了。”江芝把糯宝抱上凳子,放在他们两之间,解释了句,“不是快过年了么,我让如许带着他们采买些年货。”
提到公社,江芝心里也有点不大放心。
因着邝如许的事耽误着,她已经有两三天时间不曾去过公社。虽说有江佑和颜凛,但她心里还记挂着没做好的腊肠。
这离过年也没几天了,就指着应季卖点这些呢。
还有跟顾秋谨的生意,明天都到交货的时间了,也不知道腊梅她们有没有做好。
可现在邝深又天天在家待着,动动就瞒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