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着偌大的痛楚。我忍不住跟着痛苦起来,我问:“你受伤了吗?你还好吗?”
良久我都没有得到回答。怪物默默缩回了尖爪,仿佛翻了个身,拿脊背对着我,不愿回答问题。
我以为自己被讨厌了,茫然又无措,跪坐在草地上,试图跟它修缮关系。
“你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吗?”
花丛发出窸窣轻响,仿佛丝绸摩擦的声音,又像是一条蟒蛇贴着草地游动的细碎声音。随后,摇曳的花丛里伸出一只手来。
那毫无疑问是一只人类的手,幼小,但布满伤疤。
我轻轻碰了碰那只孩童似的手。
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突兀滚出花丛,猛然间和我对上视线。那是个黑发红眼的孩子,裹着破布似的衣衫风帽,坐在我的裙摆上。
他漂亮得雌雄莫辨,雪白的面容,瑰红色的眼眸,比宝石还剔透。
当他透过我的眼中倒影,看尽自己那幼小的身影,他险些慌张跳起来逃回去。
但是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先镇静下来。他带着一种绝不属于孩童的冷决,抓起我的右手,狠狠一口咬在我的小指上。
我吓得惊叫一声。
他那天使般可爱的孩童脸庞却浮现起一丝笑容。
“我先咬第一口的猎物。”他说,“就该归我。”
没等我抓住他问个究竟,他就起身钻回了花丛深处。我当即跟在后面,正想爬进花丛里,冷不丁被一股力道抓住了手腕。
我一怔,顺着抓住我的手往上看去……厚墙一般的花朵朝两边分开,如帘幕分垂,露出花墙后的人影本尊。
漆黑的发丝、雪白的脸庞、瑰红的眼眸。
我看见了谢伊。
那人看起来像是谢伊又不像是她。一丝模糊的差异横亘在对方与我熟悉的谢伊之间,却又说不上来。
她……或者说是他,长着明显的喉结,身材虽瘦削但更宽阔一些,眉眼棱骨锋锐。
他的眼瞳是如野兽般的竖瞳,缓缓流动着赤金色岩浆似的光芒。
他握住我的手也是。
我低下头注视那抓住我手腕的手,不,应该称之为爪吧。乌黑的鳞片细密覆满这修长的手,骨骼关节与常人有着显著的不同。
看起来轻轻一捏,就能折断我的细瘦伶仃的腕骨。
他单膝跪在地,满身覆满馥郁芳香的洁白花朵,试图以柔弱的花香为自己披上一层无害的伪装。
漆黑的发丝从肩上滑落,他微微侧首,眼珠凝固似的,一错不错紧紧盯着我。
“伊莉丝。”
他开口了。
声音较之谢伊更低沉一点,依旧柔滑细腻,如收藏在柜子里的丝绸手套,带着古董的气味。
“吃了它。”
他如命令般说道。
随之递上来的,是一枚被切开的红石榴。
颗粒饱满、殷红如胜血的石榴籽挤得密密匝匝。黏稠腥甜的红色汁液顺着他的掌心纹路流淌下来。
古希腊神话里冥王哈迪斯掳走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诱骗她吃下六粒冥界的石榴籽。于是即便爱女至深的德墨忒尔哭天抢地,春神每年有六个月都不得不留在冥土,陪伴强占她的冥王。
从心底涌起一股抗拒,叫我不要吃下这石榴。如果咽下去,一定会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可怕事情。
可是现在根本由不得我做主。
他松开了对我手腕的钳制,转而握住我的下颌。他对付我就像撬开一只牡蛎般那么轻易迫使我张开嘴,卡住我的牙关。
我撼动不了他的力气,挣扎也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血石榴递到我的唇边,丰沛的汁液流进我的口腔,那又甜又腥的味道绝不是石榴汁。
在他鎏金般灼亮的眼瞳深处,我看到了至今不曾猜想、知晓、传达的,爱。
我的喉头哽涩,好似被无数朵花堵住,怎么都不肯咽下去汁液。我隐隐有种直觉,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