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又死死盯着顾念书架上那个六分仪,激动得双眼放光,“此为何物?”
“六分仪。”顾念还以为他大致猜到了这东西的作用,没想到何鞍书却疑惑地道,“不是镜子么?”
镜子?顾念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何鞍书说的六分仪上那面小小的水银镜。
“如果你说的是这个,它的确叫水银镜。”顾念指着那个小小的半镜点点头。
“这东西能做得再大点么,比如这么大?”何鞍书飞快的用手比划了个普通梳妆镜的大小,他毕竟卖过数年琉璃,一眼就看出前面的部分就是那种高透的琉璃,凉州的琉璃现在可以做到很大的尺寸,这个水银镜按道理来说应该也能做大些才对。
“当然可以。”顾念瞬间也懂了何鞍书的意思,他是想卖水银镜。这个时代的铜镜虽然照得也还算清楚,但比起水银镜的效果还是差了不少。之前乱世纷扰,顾念一心扑在武器和民生之类的事情上,忽略了这个‘让人变美’的生意。
“我要做这个水银镜的生意!”何鞍书一副恨不得立刻就要跟顾念签合同的模样。
顾念:……
一会儿想要年深同款的松烟墨,一会儿又想要水银镜,你今天是来进货的吗?
“放心,我带来的东西保证你也喜欢。”何鞍书胸有成竹地走向那几个木盒,随手打开了一个。
“我倒要看看,你带来的是什么稀罕物件。”顾念信步走到桌案边。
“这是箱上品龙脑。”
一股浓烈的味道扑鼻而来,顾念摇了摇头,用袖口掩住鼻子,他不喜欢这么浓的味道。
“这是根极品犀牛角。”何鞍书连忙打开最大的箱子。
想到那只被捕杀的犀牛,顾念不禁叹了口气,“以后少买这种东西。”
“金丝琥珀珠。”
“七宝瓶。”
见顾念都不太喜欢的模样,何鞍书不禁也有些气馁了,随手打开最小的那个箱子道,“那吃的呢?”
顾念意兴阑珊地看过去,呼吸立刻沉了两分。
盒子里装的,赫然是两根晒干的玉米!
“这东西好,太好了!”有番薯再加上玉米,基本就可以保证粮仓,让天下再无饥民。顾念用力拍了拍何鞍书的肩膀,“松烟墨和水银镜,你想卖什么都可以。今天晚上我回去看看,年深那边还剩多少松烟墨,明天都给你拿过来!”
何鞍书不禁有些受宠若惊,他原本只是想进奉个大荣没有的新鲜吃食,没想到顾念居然喜欢这东西超过了那些他惊心挑选的奇珍异宝。
被何鞍书一耽误,顾念去墨青那边的时间也晚了些,离开得就更晚了。
等他打着哈欠带着亲兵从墨家匠坊里出来,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寒风卷着雪花直往人脸上拍,冰凉的触感让顾念的困意也褪去了几分。
他正要上马车,突然发现门口停着的不是自己的那辆车,正在疑惑间,车帘一掀,露出了年深那张英俊的脸。
“还不快上车?”年深朝他伸出手。
“你怎么来了?”顾念又惊又喜,抓住他的手腕,借力跳上了马车。
年深眉峰微扬,“还不是因为某人食言不归。”
顾念噎了噎,糟糕,他好像答应了年深今天不‘加班’的,结果比昨天还晚!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顾念连忙转移话题,将沾满雪花的斗篷随手挂在车位的挂钩上。
“怕给你们添乱。”年深抬手将车上的炭盆拨得旺了些。他身份毕竟特殊,进去的话给大家造成压力反而拖慢进度就不好了。
“谢谢。”顾念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撒娇式的凑过去蹭了蹭年深的肩膀,“我明天保证不会再回来晚了。”
“你现在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誉可言了。”
“别这样嘛,我还不是为了能在除夕之前开火车带你回渝关。”
年深叹了口气,摸了摸顾念的发顶,“不必非赶在除夕之前,你和墨青的身体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