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红豆粥?”宁宵刚醒不久,看着洛闻箫端来的膳食不禁挑了一下眉。
其他的无论汤还是一些点心,都换着花样来,唯有这没顿一碗的红豆粥永不缺席,顶多只是加了薏米或者莲子等佐料的区别而已。
“红豆补气血。”洛闻箫舀了一勺粥,放在唇边吹凉了些许再递到他嘴边。
宁宵喝粥的时候顺势一口咬住调羹,伸手强硬地接过他手里的白瓷碗,自己舀粥喝。
“慢点,担心烫。”洛闻箫也顺着他,只是有些不放心地叮嘱。
宁宵一边喝粥一边想,既然只有这红豆粥是固定不变的,那如果洛闻箫在他的吃食里加了什么,应该是掺在这碗粥里。
细腻莹润的白瓷碗衬得吸满了红豆汁的粥米呈现一种浓稠的红,倒也不是难吃,但每次都来这么一碗,味道再好也会腻烦。
但其他饭菜还好,唯有这碗粥,洛闻箫坚持要他一定喝完。
宁宵喝完了粥又被劝着喝了些汤,然后问道:“今日外面出太阳了吗?我瞧着窗外的雪光亮堂得很。”
洛闻箫垂眸问他:“你想出去?”
宁宵点头:“再闷下去我都要发霉了。”
“那就等午间再暖和一些。”洛闻箫弯弯眼眸对他一笑,又扶着他躺下,声音轻缓柔和,“你身上的药该再换一遍了。”
宁宵闻言便翻过身去,任由洛闻箫将他的寝衣从肩颈往下褪,露出伤痕未愈的后背。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但洛闻箫还是难免失神了片刻。哪怕宁宵骨子里还是与万人平视的温柔,但身为养尊处优的少司天,这一身肌骨温润莹白,清透得像是精心雕琢的月下霜华。
因此那几道没有痊愈的暗红伤痕被衬得格外狰狞,新生的肌肤又是一层浅淡的粉,哪怕只是用蘸了药膏的翎羽轻柔抚过,还是引得宁宵脊背稍微弓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洛闻箫忍不住去看他的面容,宁宵侧过头枕在自己的发上,墨色长发衬得他的侧脸白皙清削,因为瞳色变黑的关系,原本温和的眉眼就拥有水墨一般的静谧隽永,只是眼尾那抹丹红显得突兀。
洛闻箫看得有些入神,手中翎羽往下一压,不小心触碰到伤口中央那些新生的细嫩肌肤,宁宵皱眉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吟,很快被咬唇忍下。
他蹙眉颤睫,眼眸里很快漫上一层迷蒙水汽,那抹丹色像是被晕开,竟然生了些微朦胧艳色,眼尾微挑得像是要勾得人进一步看得真切。
“抱歉。”洛闻箫声音干涩,很快收回眼线,重新专注于手下涂药的动作。
宁宵摇了摇头,他本来都有些昏昏欲睡,多亏了那一下才又清醒过来。
上完药后洛闻箫原本是想让宁宵再睡一会,但宁宵担心自己一睡就过了午后,所以索性在床榻上抱膝坐起,看着炭炉里呼吸般明灭的火光发呆。
他不是没试过回想之前的事情,但往往回想起来就会情绪翻涌,而一旦他情绪波动过大,就会不由自主地觉得困倦,然后闭目沉沉睡去。这应该是洛闻箫在膳食里加的药的缘故。
虽然洛闻箫的初衷也是为他好,宁宵一想起那些事情,识海里就会回荡起司天监那些充满谶语意味的话语,像是一种诅咒,长此以往极易被侵蚀意志。
洛闻箫挨在他身边,剥了橘子一瓣一瓣喂他,宁宵不是很想吃,所以细嚼慢咽,有些酸涩的甜溢满了唇齿。
宁宵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洛闻箫说什么他就得听什么,他既想出去,又何必等到午间?
“我出去走走。”他轻轻推开洛闻箫喂橘子的手,丢下这一句就要下榻。
洛闻箫大概是没有预料,一时来不及拦他。
宁宵绕过屏风就要走到门边,也许是许久不下床,脚步有些虚浮,不过不碍事。
“等等,”洛闻箫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急声道,“你不能就这样出去,先把衣服穿上。”
“也是,看来我是睡糊涂了。”宁宵看了看自己身上单薄的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