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来源于他们救下的那位宦官大人。
此时,宦官大人扯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和尖细嗓音不符的两撇山羊胡子。
早在扔出烟雾弹时,他就已经和那位趾高气昂的大人交换了身份。
方先生遥遥地和楚怀存对望了一眼,他不用看对方的眼睛,也知道对方此时此刻作何打算,企图以一敌百,偏偏对方身上还有股令人信服的镇静气质。在世混迹江湖的人,加起来估计都没有对方疯的。要方先生说,他这副老骨头可禁不起折腾,到现在还不放弃任何一个人,楚怀存简直傲慢又固执。
——偏偏和他师父一模一样。
方先生用最后的迷雾放倒了他身边的一群侍卫,他闭了闭眼,高声对楚怀存喊道:
“我带着他们走,包括你身边的那一个。而你的任务很重,你必须挡住剩下的所有人,直到为我们拖延到足够的时间。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困难……”
那白衣的剑客站在原地,仿佛雪落在了他的衣袍上,月光模模糊糊照亮了他被遮住的眼睛。
“还有,”方先生说,谨慎地略去了称谓,“您得想想怎么收场了。我们之前可不认为会闹出这样的动静。”
这句话出现在此处,背后隐含着许多可以挖掘出的戏谑因素。
例如,即便方先生解决了一批人,宫中收到命令的侍卫还在源源不断地朝这处涌来。又比如,他们原先计划的悄无声息已经成了黄粱一梦,眼下他们至少惊动了大半座宫城,搅浑了寿宴,只怕要把那在宫中过寿的老人气出什么大碍。
剑刃像一条窄窄的白线,楚怀存挑断了宫殿之间串联着十几个灯笼的绸缎——这是为了陛下大寿专门布置的装饰——灯笼沉甸甸地盛着蜡油掉在地上,好不容易追击上前的侍卫不得不赶紧躲开这沉重的袭击,而且还要小心不因为灯油滑倒。
而此刻的方先生已经接过楚怀存护住的老人,这场奔波对于伤痕累累的老人而言,还是太超过了一些,必须尽快进行医治。在楚怀存身后暂时形成了一片绝对安全的领域,而一辆巨大的、低调的马车正安静地等待在那里。老人临走以前,忽然深深地看了楚怀存一眼。
“我原本以为,”他的声音只有方先生能听见了,“在看到他的模样之后,我原本认为我有不得不告诉蔺英的话。”
方先生不知为何笑了笑:“现在没有了?”
蔺伯刚要开口,便看见对方用另一只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您还是留着同楚相说吧——不过那时候,或许已经不该称呼他为楚相了。”
马车在接到他的最后一个客人后终于缓缓开始移动,仿佛一个逐渐苏醒的庞然大物。很快,它就已经苏醒成了在黑暗中飞快向前滑行的交通用具,四匹骏马步伐矫健,全身漆黑,四肢却是雪白的。有许多人试图追上它们,却永远差一毫半厘。夜色遮盖了太多的意外和图谋。
雪衣剑客轻声开口,而远处赶来的侍卫只能看见他遮面的幕帘仿佛微微一动:
“愿不辱命。”
*
殿内被明黄色簇拥的老人基本上已经被仇恨点燃,他的每一根血管里都流淌着被人背叛的怨毒,那眼神简直让所有人不寒而栗。端王甚至都生出了一点困惑——陛下原本就对楚怀存恨之入骨,如今有了更为光明磊落的由头,怎么脸色反而一发不可收拾地阴郁下去。
他把季瑛叫到身边说话。
因为刻意放低了声音,没有人能听见陛下对唯他命是从的走狗说了些什么,只看见季瑛的神色在深紫色官袍的映照下格外惨白,他身上绣满的蛇虺永远择人而噬,此刻仿佛将锋利的獠牙对准了它们的主人,使得他愈发面无血色起来。
“你在替他隐瞒什么?”
陛下的声音仿佛落在他身上的霹雳,“楚怀存又认出你了吗?他根本没有。季瑛,狗都知道主人的怜悯和恩赐才是值得摇尾乞怜的事,你却瞒着我这么大一件事,下贱到上赶着给他当狗。你知道吗?我本不会那么轻易相信端王的话,但是我忽然意识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