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语。
她不知何为神明,只记得剑神爹爹说,他的名号仅是美称,这世上早已没了神。
那漠城的人们祭拜的神明,又是什么呢。
看棉铃好似不知愁的样子,长生怜惜地抚着她的背,轻声道:“棉棉,如果你能吃穿不愁、有人疼爱,但爹爹和你只能分开,你会怪爹爹么。”
棉铃转头仰望着长生,安静许久,低低说道:“不会。”
长生的眸子忽然触动,棉铃眼里无悲无喜,空洞的好像早就失去了自我。
一个三岁稚童,为何会有这种任凭摆布、饱经风霜的眼神?
“爹爹是为了棉棉好。”她也不想爹爹因为她,拖累了自己的身体。
长生眼里浸了雾水,在干冷的天气里有些酸痛。他痛苦地咽下无味的饼,牵着棉铃和羊在周围挨家挨户地找寻。
祭祀场锣鼓喧天,城周人家格外冷清。
或是敲门不应,或是开门一听来人的意图,便摇头拒绝。
长生寻求了大半日,好不容易有个开门的小厮愿给主人说说,却在瞧见棉铃碧绿的眼瞳时,满含歉意地收回了前言。
黄昏余晖铺了半边天,台上神婆的动作都变得疲软,铜铃映射出最后的日光,照得长生双眼刺痛。
难道天生异状便是错。
他吸了吸鼻子,凉薄的风让他窒息。
围观祭祀的人离开了大半,石台上刻画出的阵法呈现在了长生眼前。
他第一次临观漠城祭祀,眼看着路人上台贡献出的祭品被那阵眼吞了下去。
消失了。
长生的眼眶不禁稍稍张大了一分。
这世上,当真有神么?
“求神明保佑今年庄稼丰收,求求了。”
台上的青年向着夕阳磕头祈祷。
今日求丰收的尤其多。长生这才知道,漠城周围的村庄,几乎都陷入了断粮困境。
所以,这和他家棉铃又有什么关系!
长生握紧了双拳,悲愤的胸中抽搐。
可怜无辜的棉铃,无人愿意收养。
凉风中,一抹人影遮挡了长生的视线。
面前的少年俊美非常,暗紫大氅沉稳华贵,蓬松的绒领间,少年的头微微歪斜,长睫低垂,投来的目光悠远而悲悯。
夕阳余晖在他身后笼罩,凄凉的黄昏竟变得神圣。
少年轻启薄唇。
“多么惹人怜爱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