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瑾颔首,略略福身,算是回了礼。然后招来人收拾桌椅和器物,一扭头的功夫,方才把酒当水喝的飒爽女子摇身一变,又是个仪态端方的贵女。
清懿封好琉璃碗,仔细地收在一方木盒里。她穿过游廊,想往屋里走,路过拐角,却差点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上。好在一只有力的胳膊将她扶住。
“盒子里是甚么东西?这样宝贝,宁可摔了自己也不摔它。”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月白色长袍,清懿不必抬头便知来者何人。
恰在此时,另一头传来嘈杂的声响,其中夹杂着女子的说话声。
“……你们可有瞧见袁郎在何处?”
“项姑娘,我方才还见到袁公子了,哦,在那。”有人指向这一头。
身后的目光如有实质,凝结在周身。
清懿垂眸顿了片刻,眨眼间,换作一副惊讶的神情缓缓抬头,眉宇间难得带笑,“袁公子,是你啊?”
79 ☪ 泼墨
◎姐姐画画啦◎
项连伊只站定片刻, 便转身离去。
清懿侧过身,余光轻扫,直到看见那片鹅黄色衣袂消失在转角, 她眸光中的笑意才渐渐消散。
她略略福身,行了一礼, “烦请袁公子让一让, 我要进去了。”
袁兆目睹她从头至尾的变化, 心里明白这姑娘在拿他当枪使, 要用的时候就笑脸相迎,不用便弃之如敝履。
他倒不恼, 却也不挪动身子让路,只是微挑眉头, 好整以暇道:“姑娘今日唱的哪一出?”
清懿定定看着他, 瞧他一副不听到答案不让路的架势,她索性直白道:“我疑心上回的事是项连伊所为, 这次要借你做筏子,探她的虚实。事先不能同你打招呼,也是怕你不愿意。”
袁兆差点笑出声, 他又问道:“怕我不愿意, 所以不告诉我?姑娘的用人之道果真是剑走偏锋。”
清懿不以为意,她自认为尽了告知义务,便要告辞。这人却还堵在前头, 像座山似的。她只好补充道:“好吧,待会儿我兴许还要请你帮忙,我这也算提前告知了, 还请殿下看在患难情谊的份上, 多少配合配合我。”
料峭冷风吹起游廊上的灯笼坠子, 发出簌簌声响。
袁兆负手而立,银狐披风搭在肩上,带子松散地系着,瞧上去不像能御寒,却恰到好处替清懿挡过这一阵刺骨的冷风。也许是在外头站了太久,清懿鼻尖微红,隐在衣袖里的手也有些僵硬。
袁兆突然从怀里拎出一样与身份不符的小东西,顺手抛给清懿:“接着。”
清懿下意识接住,入手只觉暖洋洋,定睛一瞧才发现是一只用银鼠套子包裹住的小手炉,还热乎乎着。
她狐疑抬头,眼神表达出的意思很直白──别告诉我你一个大男人会用这么精致的小手炉,还是熏好香的。
袁兆并不想回答,送了东西便侧过身,示意她可以走了。
清懿摩挲着手炉,垂眸道:“多谢。”
袁兆顿了顿,在她擦肩而过的瞬间,才状似不经意道:“项家女不光有明面上的东西,我尚未查探清楚,你自己要当心。”
清懿眸光微动,颔首道:“嗯,知道了。”
厅内,众人宴毕,又张罗起画画来。
清懿踏进门时,里头气氛正火热,正中间摆放着横跨半个厅堂的黄梨木桌,一应纸笔颜料俱全,桌边已经坐了一圈人正在作画。
已经完工的几幅画作摆放在上首空桌旁——那是袁兆的位置,想必是等他来点评。方才项连伊出门寻他,估摸着也是这个缘故。
清懿不想惊动旁人,绕开中央的人群,径直走回位置。
“曲姑娘。”有人突然唤道。
清懿闻声回头,只见叫住自己的是一个神情傲慢的红衣女子,“听闻曲姑娘上回在悦庭柳舍交出了白卷,时隔这么久,想必姑娘应当有进益才是,不如趁此良机,显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