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符合礼制, 只把郑承彦拉来堵住了这个窟窿。
于是这个冬天,郑承彦都不得不离开温暖的王府, 站在河边监工。
好在除了银子不够花、船匠糊弄活儿,在郑承彦日夜不停的督促之下, 船终于快修好了, 今日再刷上最后一遍桐油, 总算赶得及。
一身白裘的青年站在岸上,他眉眼疏淡,像是城中的清贵公子,却又比那些公子哥儿们多了些沉稳,正是成日站在岸上监工的郑承彦。
“主子回车上暖和暖和吧,今儿的风尤其冷硬,别吹病了。”跟来的小厮年纪不大,这些日子一直是他跟着伺候的。
郑承彦又站了一会儿,见只剩下一小块没刷漆的地方,这才回到车上。
小厮忙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小声抱怨道:“这还没到三九天就这样冷,也不知过几日这河水会不会结冰,若是结了冰,那皇子的百日宴可就办不成了。”
郑承彦垂眼喝着茶,没有什么情绪,只轻轻吹着笼在茶杯上的热气,淡淡道:“护城河多半是冻不上的,即便冻上无法行船,也得想法子把皇子的百日宴办了。”
小厮“哎”了一声,也不知是叹息皇子命好,还是哀叹自己的命运不济,却是转了话头,“这几日城里的传言,少爷听见没?”
郑承彦抬眼,双眸澄澈非常,“什么传言?”
小厮转头打量了一圈,才压低声音道:“少爷知道白阮阮吧?”
郑承彦皱了皱眉却未接话,便听小厮神秘兮兮道:“如今城里都传遍了,说阮阮姑娘就是早先云梦州首富江家的小姐,阮阮姑娘在平康城是很有名的,所以如今全城都在议论这件事,都觉得阮阮姑娘可惜了,明明是娇小姐,却最后沦落成了青楼妓馆里的舞妓,实在让人唏嘘。”
“那的确是可惜了。”
永寿王离世之后,原本王府的管家便回乡养老去了,王府中人口本就不多,郑承彦便又放了一批下人出府,这小厮便是为数不多剩下的人了,他父母原在庄子上,是托了人说情,才调到了府里,谁知一进王府便开始伺候郑承彦,实在是运气极好。
这小厮也是十分机警,见郑承彦似乎对这事儿有些兴趣,便一面观察着周围有无行人,一面道:“城里的百姓还传……”
郑承彦放下手中的茶杯,挑眉鼓励道:“还传什么?”
小厮一口气提在胸口,他知这话实在有些大逆不道,却想讨好自己的主子,便微微有些忐忑,“说当年江家被灭门并不是山匪所为,凶手是……是云梦州太守,孙太长。”
当年江家灭门惨案的真相,季悯行和郑承彦说过,只是城中忽然流传起十几年前的案子,且还能说出孙太长的名字……
“我六婶儿还从一个马贩子那听说……”小厮悄悄打量郑承彦的神色,见他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才悄悄道,“说那孙太长背后还有人指使,指使的人正是……”
小厮指了指天,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
郑承彦终于在迷雾中找到了一丝光亮——江家灭门案能在十几年后掀起波澜,只怕离不开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
有心之人是谁呢?谁能知晓当年江家惨案的真相,还想让平康乱起来?
祁慎。
永寿王去世后,祁慎派人告知他永寿王的死因,之后他查明了王府管家的去处——皇城司。
郑承彦知晓真相的瞬间,几乎是天塌地陷。
在他顺遂恬静的二十年人生之中,父亲正直,母亲慈爱,皇恩浩荡,他虽无官职在身,却也春风得意,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是美好安然的模样。
但知道真相后,一切都变了模样,所有美好的假象都被彻底打碎了。
他任由心中的怀疑肆意生长而不压制,沿着王管家这条线,又知道了毒杀自己父亲的是如今的天下之主。
恐惧像是崩塌的山体一般涌向他,对,不是愤怒,而是……恐惧。
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杀了他的父亲,就连他自己也是俎上鱼肉,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