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光芒极盛,比往日还要黑,还要亮。
“我要问,这天下之道,又何时——坠下九天?”
圣人谢衍却不退,好似要在赫赫天威中争出一个公道。他以心头血为引,曲指一点,法宝红尘卷便赫然展开。一股玄妙的道笼罩住他的精魄,好似要在浩荡天劫中护他周全。
灵脉逆转,鲜血从圣人躯壳涌出,如烈火赤霞,让天边尽染血色。上古大阵浮现,撼动天地,连苍穹也为之倒悬。
谢衍冷傲的声音响起,如缥缈余音,回荡天边:
“天道入魔,非我所求。为后来人计,今日,这通天之路,我便是赌上性命,也要封死了——”
怒雷藏于三十三重天中,越发阴沉不详。
而云层之下护持结界的道祖与佛宗,对视一眼,只觉得不妙。
下一刻,山海发出巨震,不像是天劫,更像是圣人在逆转灵脉,孤注一掷!
“不好,谢道友此番渡劫……”道祖捏指卜算,长叹道:“琼山摧折,天崩玉碎,大凶,大凶啊!”
顷刻之间,苍穹翻覆,随即,“天道入魔,天路不通”八字箴言绕过天道规则,秘密传入结界外守候的二圣耳畔。
道祖、佛宗心神剧震,却是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绝望。
此界不通天是何等概念?
这意味着,即使是圣人,也终有寿数尽时,此生无望再进一步。这对修行者来说,就是死刑。
上古大阵笼罩天穹崩裂之处。灵气与魔气竭力相撞,风起云涌。
“太初现,乾坤定,圣人补天穹,此界不再通天。”道祖看向好友去处,长叹:“以身殉道,敢为天下先,谢道友不愧是圣中之圣,吾等不及啊。”
结界骤然破碎,整个山巅云海笼罩在黑雾之中,而那白衣临江的仙人,微微仰起头,长袖被鲜血浸透成赤红色,于九天之上摇摇欲坠。
九幽大钟敲响了。
钟声每响一下,那遥遥等待的儒门三相,脸色就白一寸。到第九下之时,他们已然面白如纸,身形摇晃,泪满衣襟。
钟声响彻五洲十三岛,钟声上达九天,下至幽冥。
那是圣人讣告。
*
九幽之下
沉睡的大魔蓦然惊醒,他头疼欲裂,千年相连的识海被骤然割裂,另一半化为虚无,好似失去半身。这股让人战栗的疼痛,让他眸色泛着血气,额头青筋突起,几乎一瞬间发了疯。
黑红色的魔气陡然压过阵法的纯白灵气,铁链嘶鸣,像在悲号,在哭泣。
殷无极手腕一振,最坚固的锁链竟然松动了,灵气在飞速流散,好似生命的流逝。
他顿时觉得连骨髓都凉透了。
“谢、云、霁——你干什么!”殷无极近乎嘶哑的怒吼响彻九幽,“飞升,你去飞升!你敢——”
“回来,给我回来,杀了我——”魔音化为困兽的悲鸣,埋于茫茫黑暗。
九幽大钟的声音,穿透屏障,传到深渊之下。
心魔化成的鸟,有着尖尖的喙,它扑棱着翅膀,尖声重复着,欢叫着:“圣人陨落,九幽钟鸣,三界皆知!”
“……闭嘴!”殷无极声音低哑,恨极痛极,字字泣血。
他挣开手腕的锁链,自由的滋味却不像他日夜期盼的那样好。滚烫的鲜血在逆流,那撕裂的痛如巨石碾压过他浑身的经脉骨骼。他克制不住地抓住心口,只觉五脏六腑如撕裂般疼痛,魔气倒行,几近癫狂。
殷无极忽然浑身发冷,他终于明白,上一次离别时,谢衍所说的“很快便能出去了”,到底是何种意思。
他也曾被护在怀里谆谆教诲,也曾体会过剑尖刺透肋下的滋味。他曾被一双手拉出绝境,寻回自我,也曾被打落深渊,寒冰铁链缠身。他得到过温柔关爱,也有过刻骨痛楚,他平生最爱的,最恨的,最割舍不下的人,最终还是转身离开,把他一人丢在了人世间。
“谢衍,谢云霁……师、师尊——”殷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