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帝挑眉,似乎等不到她的回答绝不罢休。
薛菱只得鼓足勇气看着他,极小声地道:“是妾不敢直视天颜……”
平心而论,昭宁帝长得一副剑眉星目的好相貌。身形高峻,猿臂蜂腰,放在宗室里,那也是一等一的俊美。
可不知为何,薛菱每回看见他便想躲开,更别说看上一眼。
“是么?”他冷冷地道,“该不会是怕在朕的脸上看见秦王?”
薛菱眼瞳一缩,僵住了。
一提起秦王两个字,他便看见薛菱双眼泛红,衬得肤色愈发剔透,霎是惹人怜爱。
他一直盯着自己,薛菱只得忍着哭腔解释:“妾真的没有,陛下与秦王并不神似……”
然而昭宁帝今日就没打算放过她。
“爱妃这般熟悉秦王,以前应该经常看他吧。”
薛菱顿时双腿发软,但这一句像是布下满地棘刺,她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摇摇欲坠地看着他,欲说还休。
昭宁帝用指腹抹去她眼尾的嫣红,轻轻抹在她鼻尖。
他低下头,越靠越近,薛菱下意识闭上眼,浑身上下僵得像块木头。
“看着朕。”
冷硬的呵斥在耳边炸响。薛菱一个激灵,双目含泪地看着他贴近自己鼻尖。
“呜……”
鼻尖的噬咬并不轻,她想呼痛,却被他的眼神吓住,不敢出声。
“告诉朕,他与你在一起时,会碰这里,”昭宁帝盯着她,手指从她鼻尖移到唇上,“还是这里?”
薛菱抽噎着摇头,“他没有碰过,哪里都没有……”
她与秦王互相爱慕,却都是发乎情止乎礼,没有丝毫逾矩的举动。
昭宁帝仍是冷笑,“就算没有,爱妃可曾这么想过?”
薛菱顿时脸色煞白。
闺阁少女心有所属,若说没有期待过嫁入秦王府,与心上人琴瑟和鸣,那都是骗人的。
只可惜天降圣旨,打破了她所有的美梦。
下巴上又一阵刺痛,薛菱恍惚回神,才看见昭宁帝森冷的目光。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
她知道,短短的一个愣神,已被昭宁帝看个分明。
说什么都没用了。
但昭宁帝松开了她,冷着表情,径自抚平衣襟,往外走去。
薛菱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望着他的背影。
“既然要想,就给朕站着好好想!”
***
灯火初上,映着濛濛细雨,使得整座宫苑笼罩在温暖的晕黄之中。
忙完所有的政事,昭宁帝在垂宸殿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起驾回奉安宫。
肩舆走到半路,内侍盛禄便拐弯抹角地问他:“老奴斗胆,已先传了晚膳去奉安宫。”
昭宁帝皱眉,却没训斥他,“你们个个都向着她,莫非是觉得朕会苛待了她不成?”
盛禄便笑道:“老奴不敢。只是怕陛下心疼娘娘。”
昭宁帝冷笑一声,没说话,等到了奉安宫,步子却越来越快,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推开了殿门。
门开的刹那,他又拉下脸来,下意识往锦榻上寻人,却没寻着。
昭宁帝皱眉,正要问盛禄,身后却传来怯怯的一句“陛下”。
他一愣,见她仍然站在早晨训话的位置,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她居然真的站了一整天?
薛菱站了一整天,早已支撑不住了,见他黑着脸走过来,连忙打起仅剩的精神,露出小心翼翼的微笑。
他眉头越皱越深,斥道:“别笑了。”
笑容十分勉强,看得刺眼。
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薛菱怔怔地看他,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
昭宁帝摇头,径直上前抱起她,转身坐在了锦榻上,便听见她饥肠辘辘的声响。
“饿了?朕不在的时候,就不知道传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