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会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会记得,也必须记得,他曾经犯下的错。      方群玉摘掉衣服上挂着的茶叶,幸好穿了两件衣服,抵挡了一部分,但仍是被烫到了。   李妈妈抽了几张帮她擦,说:“方老师,真是对不住,都是李泽楷犯浑,以后我不会再让他跟张庭轩那种孩子玩了。”      方群玉苦涩地想,刚刚没帮她说半句话,现在又急忙与张庭轩一家撇清干系,像是怕受她迁怒。   罢了,自保是人的本能,何必苛责旁人不见义勇为。      方群玉离开学校,没几步路的功夫,雨水溅湿裤脚,湿凉的雨雾扑面而来,校园里已经空了,只有无边无际的雨,整个人似置身于茫茫荒野。      大门口外,一个男人撑着黑色雨伞,长身而立,身影在雨幕中似浓似淡,似远似近。   无端的,她眼眶微微发热。      雨水击打伞面噼里啪啦地响,谢霁和说:“干吗不让我进去接你?”   她缓了缓,面色如常地说:“又不是没带伞。”      他打开副驾车门,替她收起伞,上车,听见她说:“谢霁和,你说,如果我不当老师,怎么样?”   他怔了下。      方群玉笑了笑,“挺可惜的吧,考了好多次才考上,无数人挤破头都想进来的编制,稳定,有寒暑假,退休工资高……”   她数出来一堆好处世人眼中的好处。      谢霁和耐心听完,然后问:“可是?”   “可是,”她看着雨丝在挡风玻璃上狰狞蜿蜒,慢慢地说,“这座围城我待腻了,我想出去了。”      ……      晚上,谢霁和给她涂芦荟胶,之前被茶水溅到的地方一片淡红,摁压会有些疼,他便不敢用力。   “成长了,敢正面怼人了。”      方群玉盘腿坐在床上,一边衣襟褪下,露出肩膀,说:“被你带坏了还差不多。”   他从善如流:“那就妇唱夫随,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她“噗”地笑出声:“你出去千万别说你女朋友是教语文的。”   他也笑:“这有什么关系,知识又不会通过性传播。”      “谢霁和!”   被叫名字的人“啧”了声:“感觉你下一句就是:给我滚出去罚站。”      方群玉乐不可支:“你被罚过很多次吗,都有经验了?”   他涂完芦荟胶,给她拉上衣服,“我成绩好,谁舍得罚我?”      “嘁。”   不过也知道他说的不是大话,老师都对成绩优异的好学生有滤镜。      谢霁和问:“真的不打算干了?”   方群玉枕着他的腿,找到舒服的姿势躺着,仰脸看他,“你觉得呢?”      “辞也好,考也罢,只是一种选择。”他说,“选择本身没有对错,好坏因人而异。别人的经验终究只是别人的,前人开出来的路,也未必是坦途,这个答案只有你自己知道。”      说了跟没说一样。      她习惯别人替她安排,他这样的“放手”,竟让她无所适从。      “不当老师”的念头是在擦衣服上的茶水时突然冒出来的,然后它如同拼命地向下扎根,将她的心扎了个盘根错节。   而种子,应当是很早之前播下的,经历了漫长的时间,终于发芽。      “但是”   谢霁和又开口。      方群玉对上他的眼:“嗯?”      “这是‘谢霁和’的看法。介入别人的因果,容易造反噬,所以我不干涉别人的人生。”      他摩挲着她那块烫红的皮肤,动作带着怜惜和压抑着的愤怒,“作为方群玉的男朋友,知道你被泼水,我也想说,这破学校,别待了。”      因为她身心操劳。   因为那里人人都能欺负她。   因为无人为她主持公道。      他宁愿她离开。        “天高海阔,哪儿不能去?你如果不想走山闯海,我这里也有方小小院落,供你栖息。”   他是在告诉她,她不是没有退路的。      方群玉一言不发地将脸埋进他怀里,任由布料吸去她眼眶的温热。      很多时候,问意见的目的不是真的索要意见,而是支持和理解。   哪怕只是一句“不想干了就不干了”,哪怕不考虑后果,不负责任,她也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