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觉不就应该及时止损吗?”   将问题抛回去,而不是自己下定论,反抗得还是不那么果决。      “那什么样的你才有感觉?”   方群玉很怕她提到谢霁和,仓促抢白:“妈,我会自己看着办,您就别操心了,我待会儿还有课,先挂了。”      关闭通话,她的心一阵狂跳。      难道是因为跟谢霁和厮混多了,她竟然敢这样挂掉宋老师的电话?   真是近墨者黑。      方群玉也没有课,回到办公室,重新读了一遍赵雨婷的文章。      赵雨婷写的是小说,她有满脑子的奇异畅想,缜密严谨的议论文并不是她擅长的领域。   可小说拿去参赛,其实很冒险。就像考试作文,大部分人会自动跳过“不限体裁”四个字,选择中规中矩的议论文。这是一种约定成俗。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方群玉也在问自己,大部分人不做的事,就是错吗?劝诫学生随大流,变得庸常、丧失灵气,就是对吗?      做选择重要,还是结果重要,从来没有固定的标准。   但方群玉想到,赵雨婷的妈妈总是找她要结果学习成绩、奖状,却忽略了她付出的过程;对赵雨婷来说,她享受创作带来的褒赞,更享受创作,结果不是必须。      最后,她们将那篇文章赶在截止日期前提交到官网。      另外,方群玉还委托赵雨婷每周找几句激励人心的名人名言,抄在黑板上,她字写得好,抄写板报的任务一直归她。   方群玉希望让她从这些小事中获得自我价值感,就不会再生出轻生的念头。   当然,如果那些“鸡汤”能对她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更好。      三月下旬,多地的花渐次开放,禾青迎来一大波游客,「霁色」生意好了,谢霁和似乎也忙起来了,他们都没怎么见面。      这个周末,他问方群玉想不想去体验采茶。   她正好没什么事,答应了。      茶山离得不远,驱车很快就到,但要不是谢霁和,她都不知道禾青有这么大一片茶树。   站在山脚,远远眺去,连绵起伏的翠绿,偶或见到几个戴着斗笠的妇女在垄间采茶。      茶园老板亲自接待他们,无奈他口音很重,方群玉听得云里雾里的,只能“嗯嗯啊啊”地点头微笑。   谢霁和给她翻译,说前两天下雨,地湿,老板让他们穿上套靴,免得弄脏鞋。      趁老板走在前面,方群玉低声问:“你居然听得懂?”   谢霁和解释道:“我经常和当地老人打交道,能听,但不会说。”      难怪冯见山当初说他快跟当地人同化了。      走的是土路,鞋被泥巴糊住,越走脚底越沉重。   谢霁和随手拣了根树枝,半蹲下去,让方群玉抬脚,帮她把泥块刮掉。      她扶着他的肩,忽然唤道:“哥哥。”   他顿了下,甩了甩树枝上的泥,说:“换只脚。”   “哦。”      “叫我干吗?”   “以前谢叔叔说你比我大,要照顾我,每次你都特别不爽,我也觉得‘哥哥’应该是成熟稳重的,不像你老是那么幼稚顽劣。”      “我就比你大不到两岁,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他竟然指望我照顾你。”   方群玉说:“但我需要你的时候,其实你还……挺靠得住的。”      她其实从未打心底承认他是兄长,但刚刚看见他自然而然地在自己面前蹲下去,想到很多时候,他都是边吐槽她,边帮她。   时隔几年重逢的第一面,她意外来了大姨妈弄脏裤子,他也会丢给她一件衣服让她遮挡。      或许不是因为对她余情未了,而是他早就接受“需要照顾妹妹的哥哥”这个身份了。      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羁绊,别说是夏寻文,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抹灭。      老板领他们到一间木屋,倒了两杯热茶,热情地邀请方群玉尝尝。   她啜了口,一时语言贫瘠,干巴地夸了句:“很香。”      谢霁和忍不住,“哧”地笑出声。   哪有当着别人面拆她台的,方群玉狠狠剜他一眼。      老板叫了个年轻女孩来,她皮肤黝黑,头发黑直长,扎成一条麻花辫,眼睛很亮。   她自称小云,由她教他们采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