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忽然想起什么,拍着大腿道,“我那樟木箱里还有匹杭绸,是当年沈夫人赏的,原想给你做件新衣裳,如今看来,正好做嫁衣的里子。还有你爱吃的杏仁酥,我让厨房每日烤一碟,你得好好补补。”
正说着,门帘被轻轻掀开,玉茉端着一碗银耳羹走进来。她穿着件月白襦裙,裙摆上绣着几簇兰草,是柳姨娘去年教她绣的,针脚却比往日疏了些。
“娘,三姐姐。”她把碗放在桌上,声音淡淡的,目光落在玉菱身上时,带着点说不清的疏离。
柳姨娘忙笑道:“还是茉儿贴心,知道你姐姐刚好转,就炖了银耳羹。快,让你姐姐尝尝。”
玉菱伸手想去接碗,指尖刚碰到瓷壁,玉茉却猛地松了手。碗在桌上晃了晃,半盏羹泼出来,溅湿了玉菱的袖口。
“对不住,手滑了。”玉茉垂下眼睫,语气听不出歉意。
柳姨娘刚要开口,玉菱已拿起帕子擦着袖口:“不碍事。”她望着玉茉,轻声道,“四妹妹,方才在正厅人多,我没来得及跟你说那件事,是我不对。”
玉茉抬眼,眉梢挑了挑:“姐姐有什么不对?姐姐是皇后都夸的大英雄,是范府的荣耀,我不过是个庶出的妹妹,哪敢让姐姐认错?”
“茉儿!”柳姨娘沉下脸,“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
“我只是想问清楚。”玉茉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死死盯着玉菱,“那些日子你早出晚归,我见你脸色差,问你是不是累着了,你说只是药房的事;我托碧月给你送参汤,你说用不上;我甚至想跟你一起去药房帮忙,你都找借口推了。原来你是去当‘药囊姐姐’了,原来你救了那么多人,原来你连皇后都惊动了这些事,你为什么偏偏瞒着我?”
她的声音发颤,眼圈慢慢红了:“是觉得我嘴不严?还是觉得我笨,帮不上忙?又或是……怕我沾你的光,抢你的功劳?”
最后一句话出口,屋里霎时静了。柳姨娘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什么。
玉菱望着她泛红的眼角,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下:“四妹妹,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放得更柔,“你我都是姨娘所出,在府里行事本就多有顾忌。玉荣是嫡出,母亲疼她,尚功局的人也敬她三分,她年纪又与我们相仿,性子活络,最是稳妥。那日我决定偷偷行医,第一个想的就是找个能镇住场面的人帮忙,玉荣是最合适的。”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的湿痕:“我从未想过要瞒你。只是这事风险太大,若是被人捅出去,说范府庶女抛头露面行医,不仅我要受罚,连娘和你都要被牵连。我找玉荣帮忙,原是想着她是嫡女,就算出了岔子,夫人也能护着她。”
“护着她?”玉茉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说到底,还是嫡出的金贵。我们庶女就活该被瞒着,活该在府里担惊受怕,连知道真相的资格都没有?”她望着玉菱,眼里的泪终于掉了下来,“你说你没想过求富贵,可如今荣耀、赐婚、体面,一样都没少。你救百姓是慈悲,我们盼着嫁个好人家就是俗?姐姐你高贵,我们自然是奴才秧子,配不上知道你的大事。”
“茉儿!”柳姨娘气得发抖,扬手就要打,却被玉菱死死拉住。
“娘,别打她。”玉菱望着转身跑出屋的玉茉,裙角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将桌上的枯荷吹得歪倒在瓶边。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玉茉总爱跟在她身后,奶声奶气地叫三姐姐,有次她被丫鬟欺负,是玉茉抱着块石头冲上去,说“不许欺负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