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一抹迟疑,如一根针一样,深深刺进谢春酌的心里。
谢春酌松开他的衣袖,垂下眼眸,慢慢靠在他怀里,声音疲惫:“我累了”
第154章
当会试成绩出来, 官府派人来报喜,谢春酌被众人包裹着、欢呼着、庆贺着他成为会元时,他还有些恍惚。
这种恍惚不是不真实感,而是内心深处的恐惧和不安带来的。
他原本的成绩是十二名, 这会元的名次是季听松的。
像是陷入了某种诅咒, 他再一次剥夺了季听松的东西。
尤其是在季听松知道真相之后, 谢春酌对于未知的恐惧愈发强烈。
季听松会做出什么呢?魏琮又为什么要和季听松联手?魏琮会和季听松一起, 举报他, 毁掉他的一切吗?
柳夔, 真的是无所不能的吗?
谢春酌在当晚, 夜半惊醒之后, 终于下定决心,来到桌前, 拿起纸张, 写下了一个人在的名字,再点燃了魏异给他留下的蜡烛。
飘渺清淡的异香缓缓飘荡在屋内, 烛火摇曳,谢春酌愣愣地注视着它,看着它的火舌卷起纸张,将其烧成灰烬。
雪白的烛身, 上燃火焰,下则流泪, 在浅淡的雾气中,谢春酌隐约间,像是看见了魏异。
魏异在京城已经销声匿迹,传言是他被荣国侯夫人设计毒害身亡,也有传言是他在荣国侯府待不下去, 自行离开了。
这两种说法是大众认可度最高的,可谢春酌却觉得,魏异是成了一件器具,不再以人的形态,存活于这个世上了。
眼睁睁看着短短的烛身烧尽,只剩下融化、堆砌的烛泪,谢春酌起身离开,重新回到床榻上。
没过多久,在屋顶吸收月光、修炼的柳夔似乎察觉异样。
他从外面回到房间,首先闻到了奇怪的蜡香,耽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异样,于是转而来到床榻边,身上去触碰谢春酌的手,比起以往的温度要低些,彰显着一个事实谢春酌刚刚起床了。
“怎么得了会元还不开心?”柳夔不明白,谢春酌的心思最近愈发难猜。
谢春酌整个人埋在被褥当中,声音软软地,闷闷地。
“殿试将至,我心有不安。”
他抬起眼睫,视线幽幽地落在柳夔雪白的脸上,淡粉色的瞳孔,眼角有鳞片隐现,银发垂落,非人感强烈。
“况且你渡劫之日也快来了,我担心。”
柳夔躺在他身侧,将他连同被子一起抱进怀里,满满当当地安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就等着我一蛇得道,跟着升天。”
谢春酌睨他一眼,“不会用词,就别乱说。”
柳夔浑不在意,他一条蛇,用人的词,用得着就行了,还管什么恰不恰当呢?
他靠近谢春酌,先是用脸颊贴了一下,薄唇微张,蛇芯从中冰冷湿漉地吐出,弹在谢春酌的脸颊,轻轻滑动,最后探进对方柔软的唇中。
就像是撬开蚌壳,去品尝内里的肉一般,柳夔几近贪婪地品尝着。
谢春酌没有抗拒,顺从地张开唇,与其纠缠。
滋滋的水声与呼吸被包裹在床帐之中,犹如春日的细雨,潮湿温暖。
“不要怕,一切都有我在。”柳夔细细地安抚他。
谢春酌轻声应“好”。
可翌日一早,他便借口出门参宴,绕过东街小路,找到了在其中一条小巷内院落居住的季听松。
院落是一进三屋,季听松就住在东侧房,院内有一棵半大不小的梧桐树,岔开的枝条上挂着几件孩童衣衫以及杂物。
谢春酌敲开门进去,视线落在树上,还没来得及看第二眼,耳边就响起刺耳的哭叫声。
他登时吓一跳,下意识往声音来源处望,就看见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童正哭喊着从一年轻妇人怀中挣扎,企图落地。
妇人着急又羞窘,“别哭了!”愈发抱紧,却被小童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