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一开始还有些难过,看着老赵的冰棺,眼泪掉了?一次又一次。但是赵涟清那么忙,她不能再添麻烦,只能把眼泪都?抹在袖子上。后面?袖子都?湿透了?,被冷风一吹冰凉刺骨,她冷得浑身发抖,迷迷糊糊地蜷缩在椅子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凌晨,方才?还人来人往的大?厅已经冷清下来,冰棺旁的长明灯散发出?来的暖黄色的光。

那团光好温暖,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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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漆黑寒冷的冬夜格格不入,更像老赵带她回来的那个?鸡蛋黄一样的夏天。可?是那个?夏天,应该再也回不去了?。

从此以后的每一个?夏天,都?不一样了?。

她再次领会到了?生活的残酷之处,只是这?次,她感到怅惘,像是遗憾像一枚纺锤旋转着,在她的心头钻了?个?洞出?来。

“饿不饿?”

耳畔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面?前出?现了?一只热烘烘的糖包子。沈念抬起头,看到赵涟清的不知何时站在自己面?前,身上挂着一些雪花,似乎刚从外面?回来。

自己好久没有吃东西了?。小姑娘点点头,将白胖胖的糖包子接了?过来。

“哥哥你去哪儿了??”

“去买晚饭,你尝一口,好吃吗?”

刚才?照相馆的老板连夜做好了?遗像,给他开车送了?过来。赵涟清本来想给钱,老板死活不收,一边抹着泪一边感慨着走了?。于是少年便?抱着遗像回到了?殡仪馆,清瘦的身体走在雪地上,肩头上落满了?雪花。

值守的工作人员看不下去,跟他说附近有家24小时开的便?利店,可?以买到热乎宵夜。

赵涟清摇摇头。

“你不吃,那你妹妹呢?总归给她弄点吃的。”

说到这?里,少年这?才?应下来,将遗像放好后出?去买了?两只热包子,两杯热豆浆。滚烫的东西落在手里,他竟然有些难以承受,大?抵是这?两天接触了?太多冷冰冰的东西,他都?忘记温度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看着沈念小口小口地咬着包子,赵涟清似乎终于回到踏实凄寒的现实。他也掏出了自己的那只,坐在沈念旁的椅子上,陪她一起吃。

两个?人就这样吃了这两天为数不多的一顿饭。他们看着躺在冰棺里安静的父亲,和外面?苍茫的大?雪,让滚烫的糖浆在舌尖蔓延。

太甜了?,包子太甜了?,让他们无法忍受的甜,不合时宜的甜。

甜得只吃一个?就饱了?。

但是正?在长身体的少年,怎么饭量这?么小呢?他几乎像是将暄软的包子硬塞进砖墙缝里一样塞进自己的胃里,等这热乎的东西落进胃袋后,才?有种活着的感觉。

不是因?为饥饿,而是想证明活着。

活着,存在着,才?能面?对着失去父亲的现实,不用欺骗自己一切都?是梦而已。

生活总归要继续,他还有念念要照顾,他不能倒在这?里。

赵涟清温声道:“吃饱了?吗?没吃饱的话,哥再去买点。”

“饱了?。”

沈念吃完包子,喝了?几口热豆浆,脸蛋又热乎起来。她握住赵涟清的手,掌心夹着上下搓了?搓,让他冰凉的手稍微暖和了?点。赵涟清道:“怎么了??哥哥不冷。”

“可?是已经冻伤了?……”

那只原本纤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不知何时变得通红发肿,手背上面?起了?如同湿疹般红色的裂口。少年愣了?愣,抬起另只手在灯光下看了?看,也一样布满皴裂,陌生得像别人的手一样。

沈念还在徒劳地给他捂着、暖着,昏黄的灯光下,她那带着心疼的目光柔软得像一碗糖稀,如此湿润而美?好。赵涟清垂下头,嘴唇落在她的发顶,轻轻道:“没事的。”

“哥哥,你痛不痛?”

“不痛。”

“骗人……”

“哥哥不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