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漪缓步走过去,他睨视着他,用冰冷的剑尖拍了拍薛太守的脸,剑尖指着地上血迹里的石榴。

只见他莞尔一笑,朱唇轻启:“赏你的。”

薛太守像是没听懂,苍白着脸看向他。

只见剑光一闪,薛太守的一根手指滚落在了地上。

“啊!……啊!”

十指连心,他捂着流血的手崩溃地叫喊。

沈竹漪弯着眼,声音像沾了雨水那般阴柔:“敢漏一颗,就削你一指。”

薛太守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捧起血水中石榴,吸饱了人血的石榴越发晶莹剔透,像是凤冠华翠上的红宝石,他将石榴送入口中,满嘴铁锈般的血腥味,他一面吃,一面干呕。

云笙立在雨中,看着混着血的雨水蜿蜒至她的脚下。

孽镜台的人开始追杀太守府余下的侍卫,飘摇的火光之?中,攒动?的人头扭曲,血点溅在廊下的灯笼上,将上头挑花浅笑的仕女染红。

一颗头颅骨碌碌地滚落在了云笙的脚边,死不瞑目。

云笙刚要?低头。

下一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捂住了她的双眼。

沈竹漪笑意微敛,尾音似乎有些懊恼:“这般倒胃口,应该等你用完晚膳再动?手。”

云笙不知道薛太守的结局是如何?,或许死了于他而?言,比活着要?好很多。

她被蒙着双眼,入了甬道,就这般跟着他们进了孽镜台。

据说孽镜台的人善用五星土遁之?术,地下亦或是地上都?有数条暗道,故而?他们神出鬼没,无人知晓他们的藏身之?地。

云笙发现,这群人的身上都?有刺青。

有的在腕上,有的在脖颈,还有的在腰侧。

这种刺青是红色的,像是曼珠沙华,又像是莲花,开在肌肤上,栩栩如生得很漂亮。

见云笙一直盯着旁人的手看,沈竹漪的笑意有些淡:“好看么?”

云笙点头:“好看的,我也想弄一个。”

沈竹漪不说话了。

他没有说,这是刺入骨血中的偃术,用以控制他们,若有背叛,就会?即刻死亡。

云笙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原以为?孽镜台是鬼气森然的地方,但云笙发现,这里头也有府邸,也有花草,除了地下的甬道,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次日,沈竹漪不知去了何?处。

云笙醒来时,遇到了先前在沈竹漪身边的两名暗卫,他们似乎才是孽镜台明面的主?人。

黑面一直沉默不语,像块木头。白面比他年岁小一些,还会?与?云笙说些话。

云笙忍不住问白面,沈竹漪去了何?处。

白面道:“今日是九月初九。”

九月初九,是琴川沈氏灭族的一日。

云笙没有再追问。

她在孽镜台内逛了一圈,发现其中最小的孩子估计只有五六岁,竟也都?沉默寡言,成熟得不似这个年纪的孩童。

白面说,孽镜台中的人都?是被王庭压迫剥削之?人,他们的亲人死于非命,他们从此加入孽镜台,在身上刻下烙印,抛去身份,只为?复仇。

第53章 第 53 章 莲花

夜里又下了雨, 淅淅沥沥拍打着窗扉,廊庑上交错的紫藤花枝在窗棂上脱落斑驳的光影。

正安寝的云笙觉察到身下的床褥陷进去了些。

身后的人携着一身的潮气和雨露,径直躺在了她的身边。

他替她掖好了被角, 并未进衾被,就躺在床檐最外的一侧。

而后,他冰冷的指尖触碰到了她露在衾被外的手。

他修长的食指微微弯曲, 勾住了她的食指, 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云笙却睡不?着了。

因为到了子?时三刻,身侧的人开始发颤。

云笙起了身, 点亮一盏烛火。

烛火柔和的光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