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打量着他的面容,视线径直射向漆黑的车厢,韩季青抬手遮挡,口气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森然:“这位官爷,我带我娘子回家去,您拦住我们是何用意?”

“这么晚了还回家?”官兵不耐烦地挥手:“这是上头的命令,所有出城的人都要经受检查。”

情势迫在眉睫。

谢则脸色泛青。

韩季青无奈地叹了口气,回首看向谢则:“娘子,既然是圣旨,咱们也没法子。”

他捏着谢则的手,牵着他,动作轻盈地下了马车。

官兵的目光从谢则身上掠过,一袭襦裙,带着幕篱,轻纱一直垂至脚踝,将脸遮掩得严严实实。

似是个女子,只是身量却高得不太正常。

官兵欲拿马鞭挑起那层轻纱,韩季青挡住他的手势:“官爷,我娘子怀了孕,受不得风。”

官兵刚要说话,掌心多出一块沉甸甸的东西,他看了眼,脸色变了变。

他把东西揣进怀里,视线逡巡过韩季青二人,含糊道:“既然你娘子有孕,就好好照顾着。”

这时其他官兵搜查完毕,朝他摇摇头,官兵脸色缓和了下来:“你是个有福气的,娘子可是个少见的美人。”

韩季青奉承笑笑,官兵扬手:“行了,快些回去吧,别让你娘子受风寒。”

韩季青连连道谢,将谢则扶到马车上,车夫挥起马鞭,马车绝尘而去。

甫落座,谢则一把揭起幕篱,拳头毫不留情地挥过来,韩季青轻巧避开,谢则咬住牙,以宽大裙角遮盖动作,狠狠踢了他一脚。

韩季青龇牙咧嘴,握住他的双手:“好了好了,我也是没办法。”

谢则恨意难消,干脆坐的远远的。韩季青告了半天的罪,谢则态度冰冷,将注意力放到了外面。

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京城被远远甩在身后,谢则回首望着那个熟悉的地方。

他在那里出生长大,度过了万众瞩目的少年时代,当过大权在握的摄政王,也和江行止相互依靠,然后获罪被囚,入宫受辱,遭遇了从前怎么也想象不到的噩梦。

他有些不可置信:“这就逃出来了?”

韩季青抱紧他:“嗯,我们这就去青石关。”

谢则经历了几天的舟车劳顿,抵达青石关后便发起烧,所幸意识还算清醒。

韩季青直接将他带进了医馆,医馆老板是韩季青的人,这里的安全性是最高的。

谢则躺在床上,因难受而蜷紧了身子,韩季青守在外面,偶尔捕捉到几人低沉絮密的交谈,他能辨别出韩季青的声音,其余的却极其陌生。

韩季青侧耳听着内室不时传出的呻/吟,对面身着异族服饰的男子见他表情担忧,静声道:“时间紧迫,少主要当断则断,优柔寡断非明主作为。”

韩季青「嗯」了声,“我省得。江行止的人马到哪里了?”

“两天前出了京城,属下放出消息,他们已经朝这边过来了。”

“他的动作倒快。”

“不快也不成,除了属下的刻意引导,还有别的人在泄露谢则的消息,属下查探过,应该是北穹的人。”

“北穹?大燕与北穹敌对了这么多年,朝廷里有北穹细作也不稀奇,江行止身边的那个花魁,不就是北穹的探子。”

银吊子里的药汁「咕噜咕噜」冒起泡泡,韩季青端起药碗:“我去看看他。”

下属忧心忡忡:“少主既然已经决定了,为何还对他这么好?”

韩季青打断他:“别说了,我自有分寸。”

他回到内室,本想亲吻谢则的眉心,唇即将落到他的眉心时,却堪堪停住了。

与此同时,京城正笼罩在一片腥风血雨中。

谢则一逃,江行止便彻底疯了。

他大肆张贴布告,首先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前朝后宫乱成了一锅粥,凡是有形迹可疑的,立马被锦衣卫押进天牢,自此生死不明。

京城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