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边“哐当”一声,周宴瞧着刀刃锋芒,挑了挑眉。
晋昭立在一旁。
忽然,周宴一把抓过刀柄,起身逼近。
气息陡然靠近。
晋昭躲也不躲,只仰头盯着他。
周宴开口,却又将话题岔远。
他问道:“都说你是左手提笔,可为何我瞧着,你惯用右手?”
天彻底黑下,屋内愈发暗了,二人几乎看不见彼此的神情。
周宴轻轻将匕首归还到晋昭手中。
他继续道:“我一直很好奇,当年景阳一案,请愿书是何人所写,笔迹实在是……”
“像极了我一位旧人……”
晋昭瞳孔微缩。
周宴亦无声,面对晋昭,等待她的反应。
半晌,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晋昭道:“想来王爷的旧人,是明侯夫人的仰慕者。”
周宴默了一瞬。
“是。”
晋昭坦言:“请愿书为臣所书。”
周遭静谧,周宴不再说话。
晋昭继续道:“臣早年年幼无知,只觉着明侯夫人帖写着好看,便学着临摹,时间久了,自然得了几分真传。”
周宴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那为何又弃了这手字?”
“呵……”
黑暗中,无人看得见晋昭眼中的那抹惨淡,她声线冷淡,似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一介叛臣家的字迹,学来何用?只怕……扰了我的青云志。”
暗夜中,是长久的沉默。
晋昭察觉到周宴在看自己,她只勾唇,冷漠道:“殿下,还有别的事吗?”
这是在赶客了。
可周宴却是难得地配合。
他缄默不言,错过晋昭身畔,推门走了出去。
外头月光洒进堂中。
周宴忽然又回头,看着清冷的银光笼在晋昭肩背,张唇,却又什么都没说。
傅泉走了过来,探头,看见屋中全须全尾的晋昭,骤然松了气。
他歪过头,看向周宴:“王爷?”
周宴回神,看了眼傅泉,什么也没说,直往大门而去。
傅泉连忙跟着,将周宴送出去。
及至门口,周宴侧首看向傅泉道:“我记得,你姓傅?”
傅泉颔首道:“是。”
周宴默然,拍了拍傅泉的肩,示意不必再送。
目送周宴远走,傅泉垂下头,却总觉着有何处不对。
……
庭前月色如水,荡漾竹上,枝叶萧瑟落在影壁,风起,满院光影摇曳,声似呜鸣。
傅泉甫一回到院中。
便见晋昭立在竹下,仰头看天际明月轻浮云中。
“你们这是说什么了?”
傅泉察觉到晋昭情绪不对,走上前,也随她仰头看向天空,却没发现何处不对。
晋昭摇了摇头,开口,却是声音嘶哑:“无事。”
傅泉皱眉,却也没再问下去。
他将话题转到另一边:“这安阳郡王,会害你暴露身份吗?”
“不会。”晋昭摇摇头,“他不敢的。”
少管政事,做个逍遥王爷,不入局,才是周宴的生存之道。
他的身份本就尴尬,犯不着为着她一个微末小官,惹得皇帝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