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屹坦言道:“非是臣下不愿,实在是太子殿下……”
周桓知道他要说什么,冷哼一声:“再怎么样也是他生母,你就说是朕下令的,他就是断了腿,也得给我爬到他母亲灵前去。”
谭屹沉默着应下,周桓便一挥袖,离开殿内。
……
入夜,青竹居内宴席撤去,彩布红绸尽数撤下,就连宫中遣来办宴的侍从都陆续回宫了。
周宴还赖在院里不走。
傅泉躲在阴影里,半晌不说话。
不用晋昭多说,他也认出来了,此人正是八年前,在齐州与他大打出手的“道士”。
完了。
傅泉心想,这人十有八九,是要记恨晋昭当初砸他的那一板凳了。
当然,还有更严重的。
晋昭当时是女儿身。
院内,两人对峙。
晋昭皮笑肉不笑道:“天色已晚了,殿下不用回府歇息吗?”
周宴摇摇头,大摇大摆地在一旁找了个凳子坐下:“不用、不用,本王睡得晚,这会儿不必歇。”
晋昭继续耐着性子道:“可臣要歇息了。”
晋昭不知道周宴是来干嘛的,更不知道八年前的事,周宴还记得多少。
但直觉告诉她,周宴认出她了。
前世应江千一诺,照拂周宴至成年,虽说阴阳差错的,二人只相处了两年。
可在晋昭心里,周宴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他天资聪颖、一点即透,性格温顺,凡是进退有余,从不让她多废半点的心。
这孩子如今是怎么了?当初多说两句便要脸红的人,如今倒成了个死皮赖脸的混球。
“晋大人这是要赶我?您不记得我了?”周宴笑着看向晋昭,似是恨得牙痒痒,“您当初给我的那一板凳,我如今都还觉得疼呢。”
此言一出,一旁树下的傅泉顿时呼吸停住。
果然,是算旧账来了。
周宴显然也没忘了他,转过头,冷笑着对傅泉问道:“怎的,二位都不记得我了?倒是教人好伤心。”
第43章 风起(4)海晏河清
晋昭面不改色,只道:“臣不知殿下所言为何。”
周宴似笑非笑:“不知?说来也对,当初做这事的,是个女儿家。”
晋昭袖中的手骤然握紧,看向周宴,眼神不自觉冷了下来:“殿下想怎样?”
“别这么生分。”周宴站起身,看了眼角落的傅泉,又回头对晋昭道,“借一步说话,如何?”
傅泉顿时紧张起来,唯恐周宴要害晋昭。
晋昭微微抬手,拦住傅泉要上前的步伐。
她抬头看着周宴道:“好。”
所幸青竹居内,除了晋昭和傅泉外没住别人。
二人一路前行,也是难得清静。
步入堂中,晋昭合上门扉,转过头,看向周宴。
她眉目微沉:“王爷有话,不妨直说。”
“也无他。”周宴盯着晋昭,扬眉道,“说来那日我好歹也是在护着你,背后插刀,不地道吧。”
晋昭沉默,不做回答。
周宴继续道:“入京那日,姚定锋那疯狗差点发现你朋友,可是我替你挡了,为着这,他还跑到皇上跟前告状,害得我还得入宫解释。”
他坐下,慢条斯理地理理袖口道:“不谢谢我?”
“既然知道我不地道,王爷那日为何要帮我?”晋昭冷眼看向周宴,等他说出意图。
“自然是为了与那疯狗过不去。”周宴看着晋昭,咧唇一笑,“我娘你知道吧,前朝妖妃,他老爹杀的。”
世人皆传,中秋宫变,先帝玉妃自裁于乐清宫,可晋昭清楚,那日是她随姚颂入宫,逼死了一众知晓遗诏内情的人。
那日,周宴本也难逃一死。
晋昭沉目道:“昔年宫廷秘事,臣这等外臣如何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