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她从袖中取出纸笔:“八岁以下,写三个名字。”
赵渭惊疑不定,道:“你想重翻明氏案?”
晋昭不语,赵渭又道:“你这是在找死!我凭什么信你!”
晋昭道:“赵大人平日那般眼高于顶,方才也肯下跪求我。你也没人可求了,不是吗?置于明氏案翻与不翻,都与你无关了,总不能带着这些秘密烂到地里去,是吧。”
赵渭只冷笑道:“写便写,只怕你到时候没命拿。”
……
当晋昭离开赵渭牢房时,地面已积有一层薄雪。
她穿过回廊往外走,还未行至一半,又忽闻一抹桂香。
黑夜冷清,雪籽飘落在眼睫,晋昭却没有抬手抹去,只静静立在廊下望着院中桂树。
夏孰撑着伞提灯赶到时,便见院中一人一树相对无言。
他连忙几个快步赶到晋昭身侧:“大人,这夜已深了,雪越来越大,不如今日便暂住厢房吧,外头路恐怕不好走。”
晋昭点了点头:“也好。”
语罢,便接过夏孰手中的伞,与他一起走出廊下,来到院中。
路过那一顶桂树时,鬼使神差的,晋昭又停下脚步。
她抬起手,挑去了金桂顶端压着的那抹冷雪。
夏孰见状,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眶有些泛红:“这桂树真可怜,竭尽全力开了花,却又迎头撞上这场大雪。”
“寒天霜折冷香幽……”晋昭轻声道,“何忍落英祈春回。”
夏孰终于泣不成声:“归大人那么好的人……怎么就……怎么就……”
晋昭摇了摇头,不忍再望眼前的桂树,转过头继续前行
。
第85章 祈春回(1)五千军士,生无定所、死……
建昭十九,十二月。
赵九成归京了。
不同于往年的宝马香车、侍从如云,如今的赵九成是坐在囚车中被押回来的。
如今天寒,行人少上街,是以押送赵九成的队伍少有人围观。
可茶楼酒肆里,却不乏唏嘘感叹。
“这赵家真是……那话怎么说来着,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眼看他……”
那说话的人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将手边垒好的果仁塔一把推散。
顿时花生瓜子的四散零落,咕噜噜滚了一桌。
那人大笑着拍桌:“眼看他楼塌了!楼塌了!塌咯……塌咯……”
周围不乏有同行人调笑:“你又能见呐?那永定侯跟随高祖皇帝开疆拓土的时候,你太爷说不定都还没生出来呢,你怎么能见他起高楼?”
那人显然是喝了些酒的,红着脸把脖子一梗:“没见过又如何?看楼塌可比看楼起有意思多了!那永定侯,几辈子前的人了,跟他们现在这些姓赵的还有个鸟的关系……”
眼见话赶话地越说越离谱,有些理智的人连忙按住那人:“行了,瞎说什么呢,永定侯可是功臣阁里的人,哪容我们平头百姓议论?”
“嗐……”那人一把推开拦着他的人,“你又有理了?我们议论几句又怎么了,他老人家要真有灵,下凡第一个找的也不会是我们这些动嘴皮子的,要找……也是找他那些不肖子孙!”
“不肖子孙”四个字喝得格外响亮,周遭的人顿时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赵九成的罪名来,连二楼窗棂砸出的巨响都没人注意到。
“父亲。”
厢房内,胡闻急切地走到胡裘身侧:“我们就这么看着赵叔他们落难吗?”
“事已定局。”胡裘面色阴沉,“如今陛下危重,太子想要清算我们这些世家大族,就连公主和安阳王也跟着凑热闹……”
胡闻道:“难道我们就只能这么看着吗?唇亡齿寒,赵氏落难了,我们……”
“那又能如何?”胡裘忽然动了怒,“怪就怪这赵九成也太草包了些,禹州拥兵数万,被一个小小的裴筵给生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