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我要回去看看他。

我一个走在大街上,浑身湿透了,一路走、一路滴水,脚后留下一串潮湿的痕迹。此时街上行人并不见多,但仍然有人频频侧目,然后脚步匆匆的离去,不知在心里为我贴上了如何奇怪的标签。

但我好累,又热又渴,实在分不出心神去在意路人的眼光和议论,只知道往前走。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不多时,身上的衬衫竟然也半干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我熟悉的桥头,有些年头的石拱桥,在烈日下散发出石料特有的味道,我一步一步走到桥中央,此时桥上无人,这俨然成为了我一人的桥。

我扶着桥边的石栏,望桥下潺潺的流水,在清澈的水面上看到我干裂的嘴唇、干了后纠结在一起的碎发。

我十二岁的时候站在这座桥上,曾经想要一了百了地跳下去,可是我又觉得岑北山好倒霉,假如我真的跳下去,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最后我吹了一夜的夜风,在午夜,慢吞吞地又回了家,推开门,看到岑北山宽阔的背,他翻箱倒柜,却找不到家里的存折,我想提醒他,那种东西大概早被爸拿走了,可是一开口,嗓子就扯着扯着的疼,声音嘶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只能哭着发出几声破碎的喊哥哥的音节。

“哥……?哥……?”

我这样哭泣着,一声声地唤他。

岑北山像是不知道我从外面刚回来一样,闻声过来抱住我,轻声地哄。

我哭得大声,心里难受,愈发同情他。

岑北山一定是坏事做尽了,因为这一声“哥”,他的人生便这样地被我拖累。我在心里发誓,岑北山好可怜,所以我一定要赔他一个好好的岑越才行。

岑越得是个健健康康的好孩子、平安长大,这样才对得起他。

河的那一头飘来一件花衣,老气的黑底紫红色的纹样,依稀飘出一个臃肿的人形。

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的张东东凑过来看,说,“这是卖豆腐的那家蒋老婆子。”

他抱着一个带花纹的小皮球,估计是到处疯跑玩球,远远瞧见了桥上的我,便过来看看。

我问,“她为什么活不下去了?”

张东东把手挡在耳边,仔细地听河那头传来的悲泣声,好半天才回过神,说,“她唯一的孙子前些年不是死了吗?她一个孤寡老婆子,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哦,我想起来,蒋婆婆有一个小孙子,儿子媳妇不管不问,她一个人靠卖豆腐养活他,前些年,患了同我一样的病,却实在凑不到钱,接回家里来,用些药吃着,越拖越严重,最后就死了。

在床上,被好几层的花被子盖着,都捂出臭气了,外人才知道,原来他们家的小孙子死了。蒋婆婆的邻居说,那孩子的尸体都已经不成人样了。

那之后,蒋婆婆好像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她没有钱,小孙子的坟修得不算太牢,又实在是选不了什么好地方,就只能葬在一处荒地,去年夏天下一场暴雨,把那座坟冲垮,连带着牌位泥土都被冲进了河里,连个念想都没给她留下。

因此,如今投河死了,没有一个人感到惊讶。

“幸好镇上早接了自来水,不然这死在河里真是损阴德。”张东东说。

我愣愣地看着那一件花衣漂入黑黢黢的黑洞,有瞬间的失神,开口道,“我本来也是要那样死掉的。”

欠一屁股医院的账,回了家,苟延残喘一些时日,然后不是那么体面地、随随便便地死去。

也许有座坟,也许有个碑,也许什么都没有。

但我想,一定会有岑北山的一滴泪。有那么一滴泪,我便也知足。

张东东捶我一下,埋怨道:“说些什么胡话?别说北山哥不会眼睁睁看你死,难道我就能看你死吗?”

我笑他,“你能做什么?你被你爸妈锁在家里,都不来看我,说是怕染上病气呢。”

张东东有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