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住在宫里最偏僻的小院子,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伺候。
娘亲在世时,小秦渊至少可以吃饱穿暖。到了秦渊五岁,他母亲郁结于心染病离世,秦渊于皇家便只成了族谱上的一个名字,没有任何人将他放在心上。
宫中拨给十二皇子的份额还是照旧送来。
不过这皇子无人管教,各司各局从分拨之时便搜刮不少。等到了秦渊处,他身边那位嬷嬷也非善类,只给小秦渊勉强度日。
许多时只能吃残羹冷饭,身量也没有同龄人高,连衣裳都省了,仍穿着前年旧的。
秦渊七岁时,该入太学读书识字,阖宫上下竟没有一个人记得这位皇帝的亲生血脉。嬷嬷为了省事,也不许他随意进出,每每自己出门闲逛便将宫门锁死,留下秦渊一个人困在四方院中。
那一日,嬷嬷被人叫着去推牌九,兴头上来便忘了时辰。小秦渊饿扁了肚子,怎么叫也没人应声。
他头一回生出那么大的胆子,或许那一日姻缘既定,有什么在冥冥中引着他们相遇。
小秦渊搬来桌椅,伸着短手短脚艰难地爬到了小院的墙上,可墙外空无一物,连个人影都不见。
小家伙心一横,直接跳了下去,狠狠摔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他咬着牙,晕乎乎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路问一路找,终于来到了「吃饭的地方」御膳房。
当时的小唐秋正被分派过来给御厨们打下手,他是同批孩子中最乖最懂事的一个,很得师傅们喜欢。若不是备菜的时候,御厨们多容他自己玩闹去。
他正无聊地蹲在院子里数云彩,目光忽然捕捉到门口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小唐秋蹦过去,一眼看见了拘谨站在门外的秦渊。
那时候的秦渊比唐秋还要瘦弱还矮了一些,加之刚从地上滚了一身的土,脸上也有些青紫的擦伤,看起来格外可怜。
唐秋站在御膳房的门槛上,忍不住问:“你有什么事嘛?”
皇宫内规矩森严,凡是侍卫仆从都有统一的服饰。因而尽管面前瘦弱的男孩衣着破旧,可小唐秋还是知道。面前的人,是一位小主子。
不过他哪里会想到宫中还有过得如此凄惨的皇子,只当是哪个妃嫔娘家的外戚。
秦渊很久不与外人说话了,更是从未见过年纪相仿的孩子,唐秋这么热情地主动问他,秦渊更是扭捏地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脚下虚虚碾着步子,时刻准备转身开溜。
小唐秋却很机灵,他瞧着眼前的男孩瘦得不像样,立刻想起了教诲院里那些学不会规矩的兄弟们他们被罚不准吃饭时,就是这副模样的。
他缓缓靠近了几步,面前的男孩就警惕地后退了一点。
“你是不是饿了呀?”唐秋小声问。
小家伙猛地抬起眼睛,他瘦得厉害原本就大的双眼更是被凸显得漆黑幽深,唐秋居高临下地看他,那双眼睛简直占了半张脸似的,凭空生出一股狠劲。
小家伙抿着唇,重重点了两下头。
“你!你在这里等我!”热情的唐秋爱心泛滥,转身风风火火跑回了御膳房,一眨眼的功夫,便又一阵风似的吹了出来。
不大的掌心里捧着油纸包裹的几块桃酥,他美滋滋地递给秦渊。
“这是柏师傅赏我的,给你吃。”
秦渊用他那双大到诡异的眼睛盯着唐秋看了半晌,才谨慎地接过来,说出了两人相遇以来的第一句话。
“谢谢。”
日渐西斜,刚刚相识的两个孩子坐在御膳房门前的石阶上,唐秋捧着脸一眨不眨地盯着秦渊小口小口吃掉了桃酥。
他不知从哪弄湿了自己的袖子,小心地举起来替秦渊擦脸上的伤口。
秦渊起初还躲了一下,狐疑地望着他。
唐秋马上解释:“伤口要擦干净,不然会烂掉的!”
秦渊的身子还是有些紧绷,不过到底没有再躲开。
“我叫唐秋,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