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意、戒备，在那双不甚清明的眸子中显而易见。

林太医直接被骇得退了两步，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陛下请容微臣看诊。”

他不说话还好，一听声音，秦渊怒气直接拉满。

他像个撒泼要糖的孩子似的恼怒跺脚，把摆在一旁的皂鞋踢得老远。

“滚！滚开！”

“陛下。”一直候在边上的唐秋比太医还心急，小声劝解，“您受伤了，要让御医上药的。”

秦渊却又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了他，分明双眸混沌识人不清，却又声音沉稳似乎经过深思熟虑。

“吻我。”秦渊直言。

唐秋当场愣住，他想他大抵永远也猜不透秦渊的脑子在思量什么。

他自然是怕羞，更是耻于让他们不被世俗所容的感情见光。

只是情况危急，无论羞耻还是尊严，他都顾及不得。唐秋轻轻扶着秦渊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将唇瓣凑了上去。

一阵天旋地转继而是胸腔起火般的压迫与灼烧感。秦渊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死死按在床上，俊美无匹的脸庞沾染血渍，已渐狰狞，活像厉鬼自地狱爬来。

林太医被变故惊吓，试图上前阻止。

“陛下，这是何故！”

秦渊只是回首怒视，便叫他领略了何谓天子龙威。

“唐秋怎么会在外人面前与我亲近？”秦渊死死掐着身下人的脖颈，字字泣血。眼中的恨意都将化作实质，“你究竟是谁，敢装作他的样子？”

恐怖的窒息感令唐秋说不出一个字，他在秦渊手下徒劳地挣扎，挥动双手推搡着秦渊的胸膛。

他看到秦渊眼中的恨，看到他心里的恐慌。

这都是以往那个镇定自若的潇洒君王不曾流露的脆弱一面。

点点滴滴，痛在唐秋心上。

混乱间随着唐秋的挣动，那副兔毛手套无意中拍在了秦渊脸上，唐秋只觉得扼住喉咙的手陡然一松。

他得以呼吸新鲜的空气，五感复通。

他听见外面凤仪落地的唱喏，他看见近在咫尺准备出手相救的岑南，他感到脸颊温热是秦渊的血混着泪水滴落。

唐秋反手抱住秦渊，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这是你亲手捉到的野兔，亲手缝制，每一年都不会缺席的贺礼。”

“只有我知道……对不对？”

秦渊紧紧搂住唐秋的腰，用力不啻于方才。

他似乎极怕怀中人如同流沙、如同逝水，去而不可追。

“对不起……”

“我认不出你了……”

秦渊愧疚。

“怎么每个人，都长着你的脸……”

25主动

林太医为秦渊包扎上药时，秦渊的目光钉在唐秋身上，分毫不移。

铸铁箭头扎穿了肩膀的肌理，连肩胛骨都凿裂，撕开揉进伤口的衣料时血涌如注，饶是林太医见多识广。一想到如今手下诊治的是当朝天子，也不禁冷汗涔涔。

可秦渊就像是感受不到痛。

他一语不发地坐在床上，腰身笔挺，只是目光随着在房间内走动的唐秋不断挪移，生怕他会飞天遁地似的。

唐秋的身影忙碌，他时不时去屏风后接热水，又要在油灯上炙烤太医将用的柳叶刀。

他更不敢看秦渊。

半边身子被血染红，伤口堪可见骨，唐秋只要一想都头皮发麻，心脏好似被人按在面板上捏扁揉圆。

而更要命的则是，为了避免伤口感染，秦渊脱掉了所穿的上衣。

他端坐在床沿，目光直勾勾赤裸裸地看过来。

那一身肌肉紧实漂亮，八块棱状分明的腹肌线条流畅，在亵裤腰身的遮掩下若隐若现。哪怕受伤也藏不住肌肉附着的有力臂膀，在烛光下隆起贲张的弧度。

秦渊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他，并不说话。

是林太医在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