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为她煲汤切不可用枸杞，只放几颗红枣便好……”

一个御膳房的厨子，他似乎也只有这点用处了。

偌大的皇城一环扣着一环，各司其职的人们忙碌着。维护着森严的等级，维护着那些合理不合理的规矩。

御膳房负责整个皇宫的膳食。以唐秋的身份，若不是主子传召，他早已经不需要亲自前去。可今儿鬼使神差的，竟然亲自带人往四执库送午饭去了。

韩玉阶还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听说唐秋来了，颇为得意地坐在主位上，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唐秋亲自布菜。

“唐大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一双狐狸似的狭长妖媚的眼睛，微微勾了起来。

唐秋回身让御膳房的人先回去，韩玉阶倒也很识相地屏退了四执库的人。

没有旁人在场，他说起话来愈发没有顾忌了。

“爬到陛下床上去，浪荡地叫两声，陛下有什么不依你？到我这破庙刮什么妖风呢？”

放在以前，薄脸面的唐秋或许会为他所言羞愧不已。但此刻唐秋心中皆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恨，他既不配站在秦渊身边，也保不住故人的遗腹子。万念俱灰已经不再顾虑什么，行为大胆，做出了曾经做梦都不敢的事情。

韩玉阶最重视他那张脸。

白皙似玉，血色上来便面若桃花，绝艳至极。

唐秋骤然抄起用作装饰的花瓶，猛地掼在地上，瓷瓶乍破碎屑纷飞。

韩玉阶一时愣神，竟然被唐秋掐着脖子，用碎瓷抵着脸，一步一步逼到了墙角。

“唐秋！你疯了吗！”

唐秋常在御膳房拎刀颠勺，比起作威作福惯的韩玉阶，手上是有把子力气的。

“你闭嘴。”唐秋低声喝止，手中的瓷片贴在韩玉阶脸上，那张漂亮极了的脸蛋瞬间纠成一团。

“我问你，你是不是把那个孩子交给贵妃，丢到掖幽庭去了？”

韩玉阶心中怕得要命，嘴上却不肯服输。

“是又怎么样？”

他比唐秋高了些，居高临下地死死盯着他。

唐秋心中最后那一丝微弱的火光终究还是熄灭了，不堪言说的苦楚搅乱了他的心，唐秋想不同。

儿时都是那样要好的朋友，怎么走着走着，竟都变了样子。

“你难道忘了小时候你生病，是素问姐姐彻夜照顾，犯了错，也是姐姐去求嬷嬷们她待我们那样好，你怎么就忍心”

可韩玉阶没有一点动容。

他望着唐秋，甚至连方才那一点惊慌都褪去。

“那你要我怎样？”

“贵妃下旨令我拿了他们夫妻，找到那个孽种你要我抗旨么？”

“唐秋，你有皇帝庇佑，无论你做了什么，太后也好贵妃也罢，谁都不能拿你如何。可我呢？我呢！”

“我若抗旨不尊，我若办事不力，明日四执库的掌事就是别人！”

他冷笑一声，抬手按住唐秋抵在自己脸上的碎瓷。

鲜血自指腹殷殷渗出。

“你现在敢这样威胁我，不就是因为你知道我根本不敢拿你怎么样。”

“不就是仗着皇上宠你？”

韩玉阶的声声斥责，仿若一个个响亮的巴掌打在唐秋脸上。

做错的不是韩玉阶。

他心里难过，怨自己不完整的身子，也埋怨他没能保护好那个孩子。

困顿苦厄不得解脱，恰好韩玉阶撞了上来，成了他出气的靶子。

做出了这样的荒唐事。

沾染血渍的碎瓷叮当落地，扼住对方咽喉的手也松开，韩玉阶漂亮的脸涨成了粉色，娇艳惹怜。

韩玉阶深吸了一口气。

还不等他发火，唐秋已经自顾自丢了魂魄一般飘远了。

“喂！”韩玉阶气不打一处来，可唐秋根本不理会他，推门就要走。

或许是因为唐秋瞧着太可怜，心碎得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