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危楼罕见地踟蹰,粗厚的脸皮也有知羞的一刻。
“那你想不想......我们一同打猎?”
“不想。”
韩玉阶的怒容没得到分毫轻减,把车帘一甩,只留下声音倏然回响。
“立刻送我回宫。”
沈危楼失魂落魄地站在车厢外,牵着玄光的缰绳整个人都愣住,呆滞地上前一步茫然地四下环顾。
这帮子兄弟多是没几分情调的糙汉,场面一冷,大家都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隔了好一会,沈危楼仍是不死心地悄声问。
“山上的花开得艳,我原想着带你一同去看看。”
“若是实在不愿意去,你在这稍等我片刻?等朝局安稳我就要回虎贲大营,临走之前想给你留些礼物。”
“可是随便买些什么,又觉得衬不上你。”
韩玉阶坐在车厢中,听着沈危楼语气诚恳,心神微荡。
他独自敛了敛眉,轻咬着唇瓣。
“也不急在这一时。”
他仅仅是口吻稍微柔和了那么一丁点,沈危楼便打蛇上棍,一脸惊喜地猛掀开帘子,有些凶相的俊脸骤然放大在眼前。
“那你是说,日后愿意随我一道来?”
韩玉阶抗拒着向后躲:“我没……”
那沈危楼身量极高双臂修长有力,毫不迟疑地探进半截身子,径直把韩玉阶抱了起来。
“日后有旁的新鲜玩意,今日咱们先打猎?”他嘴里说着商量的话,动作可一点都不含糊。
韩玉阶怒上心头,握着拳本想发一顿大火。可一抬眼,竟瞧见外面目光灼灼,一群凶神恶煞的黑脸壮汉齐刷刷地看过来,登时愣了神,被沈危楼行云流水地从车厢里抱出来推到了玄光背上的马鞍。
玄光温顺,有人靠近也不过轻轻跺了两下前蹄。
“走了走了,看什么看?等会猎物不足我多的,回去通通挨棍子!”沈危楼循着韩玉阶的目光望过去,他的好兄弟们眼睛都像长在韩玉阶脸上。沈大将军心中瞬间蔓延无边妒火,挥手赶人。
回身等着找韩玉阶邀功请赏,却瞧见他紧张地抓死了缰绳,脸色惨白。
“沈危楼!”韩玉阶叫道。
“别害怕,你踩着镫子抓牢缰绳,等下我就跟在你身后。”沈危楼贴心道。
韩玉阶根本就不会骑马!
更何况:“我腿上的骨头还没愈合,你要是想我死就直说!”
“我没有。”沈危楼坚定摇头,而后那条断眉微不可察地抖了抖,有意掩盖眼中涌动的阴谋。
“那我便与你同乘一骑吧。”他勉为其难地说。
韩玉阶大为震撼!
他已经遍体鳞伤,难道不应该被即刻小心地送回床上修养?
饶是他聪慧过人,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沈大将军为了这一句话、为了这一个动作铺垫了多少前情。
沈危楼身手矫捷,抬胯上马动作快到模糊。只一眨眼,人已经贴着脊梁坐在了身后。
韩玉阶颈段修长窄细,在阳光映射下羊脂玉一般莹白,从后望去能瞧见尖瘦的下颌线条流畅。侧脸上浓密的睫毛弯曲高翘,琥珀色的瞳孔清透摄人。
他知道自己时间已经不剩太多,韩玉阶如今病体缠绵都不愿意理他。若是身子大好,恐怕连人影都找不见。
只有趁人之危,出此下策。
“呦!将军!”同行的兄弟们各自寻了坐骑挽弓入山,好事的勒马转圜,对着沈危楼挑衅,“可没见过两个人骑一匹马的,您是打猎啊还是踏青啊?”
“用你多事?”沈危楼挥拳恐吓。
那些人浑不怕他,有人闻声而来,兴致更高。
“韩大人长得白,穿皮草袄子准好看,等会我猎两只皮毛漂亮的送给您!”
“谁要你的破玩意?”沈危楼身上的刺全都炸开,他忽然觉得自己今天带韩玉阶来见人并不是个英明的决定。
“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