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同心还没吭,他爹吴建国咳嗽一声,给他倒酒夹菜:“不说这些烂事。来来,吃酒吃菜。你把李雄的骨灰带回来,就是大恩人。叶落归根,人死回乡,这下李雄总算能心安了。”
严正港笑了笑,看吴同心,“你刚说李龙不是东西,他都干什么了?我还挺好奇。”
“这,也没啥,还是吃饭吧。”吴同心被吴建国一阻止,清醒过来,也不敢说了。
严正港眯了眯眼睛,看着父子俩,没吭声。
十三
这吴家父子必定知道些什么。
但他们心存戒心,不愿把自己搭进去,严正港也看得出来。
他来狗山才不过两日,却早已发现这里不对劲。
这些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没打算说,也是不打草惊蛇,怕他们这些缺乏法律意识的刁民伤天害理,重蹈覆辙。
菜吃几口,严正港转过头,看床上那小子。
煤油灯太暗,这么借着光一照,文家河终于看清严正港的脸。
他和电视里一模一样,浓眉阔目,双眼沉黑。
中央电视台的女记者曾夸他有一双穿透风雨的犀利眼睛,从前只是听闻,今时今日回首相望,文家河才体会这句话什么意思。
他支起身子,乖乖跟严正港打招呼:“严律”
严正港拔高嗓门,把律师二字盖下去:“说了不让你来看我,大老远跑到这儿来,也不嫌麻烦。”
几个汉子看向文家河,“老严,这谁啊?”
吴同心小声嘟囔,“李龙说他是冯记者,专门来查”
话没说完,吴建国一记眼神,他急忙闭上嘴。
“哦,他不是冯记者。”严正港拍了拍文家河的脸蛋,笑说,“这是我当年教过的一个学生,特意来看我。”
狗山是杀人不眨眼的地方,赵梦柯死的有多惨,严正港亲眼所见。
这里群山环绕,人心贫瘠,但凡一句话说不对就是一场杀身之祸。
文家河这毛头小子不知道情况,他可清楚极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切都得多考量。
一说不是记者,几个汉子明显松了口气。
“我就说不可能是冯记者。”二伟说,“领导不是说安排好了,他又不傻,非往龙潭虎穴闯。”
“不是就好。”吴建国看外头一眼,“天黑了,都回家睡吧,明个儿再说。”
严正港看文家河一眼,送一群汉子出去。
等他们出了大门,摸着漆黑的天往家走,这才上了门闩,进屋。
“严律师。”文家河在床上坐着,“我是文家河。”
严正港扫他,桌前一坐:“菜还没凉,过来吃两口。”
文家河便下床,挺听话地拉开椅子,给人倒上酒,拿起了筷子。
这屋子还是70年代搭建的,土屋顶土墙,一张箱子堆的大床到靠着一面,发黄的蚊帐盖着四周,墙钉随时要掉。
文家河借着煤油灯看严正港,只觉他生的周正,很有男人气概。
肩膀宽,鼻梁高,黑色毛衣身上一穿,说我出的气派,打眼一瞧不像律师,像风云上海滩的老大。
一桌菜简陋,凉拌花生米,炒芹菜,大葱炒鸡蛋,筐里几只红薯面馍,连肉星都没有。
严正港边吃菜边喝酒,文家河陪着。
吃的差不多,他放下筷子,去后头拎起暖壶,倒了一茶缸水。
文家河放下筷子,瞧着那白色搪瓷缸子。
这么有年代感的东西,他真想不到是严正港这个全国刑辩一把手用。
“长点心。”严正港在文家河看他杯子的时候开口,“这不是什么好地方、让他们知道你是记者,有命难逃。”
文家河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但他更想知道另一件事:“严老师,如果这里这么危险,您为什么要来呢?”
严正港笑了。
他为什么来?为了人民的正义,为了老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