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外于徐朔能从他的目光中轻易看到毫不明显的试探,也同样意外于徐朔竟就这样接受。

而现在,谭司文回望着徐朔的目光,隐约能察觉到对方将要说出些什么。

于是在开口的前一刻,他状若无事般偏过头,回绝了对方的视线和那句尚未说出口,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的话。

他们之间维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谁也不要朝前走那一步,这样就能给彼此都留下可以抽身而退的余地。

将说未说的话被咽了回去,徐朔看着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往后退开一步拉着谭司文站起身来。

当晚他没继续留在谭司文家里过夜,在临近晚饭的时间点接了通电话,随后自己开着车离开了。

元旦假期之后开工,整个宁海各处都一副喜气洋洋的氛围,那趟每日载满打工人怨气四溢的地铁七号线也开始循环播放广告商的新年祝词。

与此相对应的,是长青截然不同的氛围。

公司的结构调整并非一朝一夕就可完成,即便没有意义明确的定论,但总会有些风声透露出去,瞒是根本瞒不住的。

谭司文中途还和徐朔辗转多地出差,频繁收到小林和程炀的报告,说徐朔家里那边不断有人来询问徐朔是否在公司,预约见面时间。他们也只实话实说,告知徐总在出差,归程尚不确定。

或许是这期间里只有不知哪来的风声,而未见有实际行动,按捺不住的人也渐渐平复了躁动,至少表面上又恢复成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们之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偏偏在某些小事上,谭司文又总能感受到似有若无的不同。

出差回来后已经临近春节,徐朔这阶段没有外出的行程安排,若无特殊情况会在宁海待到放假。

楼里的打工人们照旧忙碌,心早就不知道飞向哪里去了。楼上总经办的几个小跟班在经年累月的磨砺中心境逐渐变得沉静如水,其中以程炀为代表,变化格外明显,正朝着成为第二个谭司文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午休时谭司文进了他们办公室,把晕头转向的程炀从工位上揪了起来,强硬地带着人一起去楼下食堂吃饭。

谭司文担心他的状态,路上道:“不要太拼命,工作是一项接一项,没有做完那天的。”

“我就是感觉我做事效率低,而且也不晓得是不是年纪大了,毕业后记忆力都下降了不少。”

谭司文被他逗笑:“你还年纪大,那我岂不是成老年人了。”

“没有哇,谭助不也就比我大三、四岁吗?”

“嗯。”谭司文应声,“但已经浸透了打工人的班味儿。”

午休间电梯总是在繁忙运作,把电梯叫上顶楼有些耽误低楼层同事用餐,往往都是走楼梯下去。

离开那层要待上一整天的地方后,程炀似乎连精神都恢复了不少,下楼时也能和谭司文扯上几句。

“谭助,你说是不是上班之后都会有疲惫期?我刚来长青那会儿感觉特别有动力,但是现在能明显察觉到自己的精神头随时间呈递减趋势,真的会有人越上班越有奔头的吗?”

他话才一说完,两个人诡异地沉默着对视了一眼,想到了同一个人。

“还是不一样的。”谭司文解释道,“他毕竟是老板。”

程炀张了好几次嘴,最后只悠悠叹出口气来。

“春节好好休息,别有太大压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程炀应了一声,跟在谭司文身后欢快地下了楼。

长青的高层与普通员工共用食堂,所有菜品都是一样的,只是有个单独被隔出来的区域,稍微能有点隐私性。

经理级以上因为常有外出行程,因此在单位用餐的时候并不多,徐朔也一样,很少露面。

谭司文他们俩到那儿的时候已经过了用餐高峰,同已经用完餐准备离开的其他部门经理打了招呼后,俩人挑了个临窗的角落坐下。

或许与老板对吃食过于挑剔的原因,单位三餐的菜品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