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儿?”
“谭助。”徐朔的另一位助理,提溜着两沓文件夹站在门外说道,“有点事拿不定主意,想请谭助帮忙看看。”
谭司文视线落回到电脑上,将对话框里的最后一句话发送出去,随即指了下办公桌侧边的椅子,道:“坐。”
程炀抱着文件,抬脚迈入铺着地毯的房间,一路过去都是寂静无声。
他将其中一个交给谭司文,解释道:“这是上午的会议纪要,然后这个……”
说着他将第二个文件夹打开放到谭司文面前:“这个是市场部提的项目计划,我已经看过了,但又不是很放心自己,想看看谭助有没有时间再帮我瞧一眼。”
他似乎有些忐忑,说完后将手掌放到膝盖上摩挲了几下,抿着嘴往斜对面看了一眼。
这个角度,他能看见谭司文大半个侧脸。对方垂眉敛目,安静又认真地审视着手中的文件。
他仍旧穿着件与平日款式别无二致的衬衫,质地柔软垂顺,衬得人挺拔清瘦,正式却不呆板。
大抵是从刚坐下没多久,疲惫感还没有完全消散,便将袖口挽起一小截,偶尔翻动纸张时便露出一部分苍白到能看出血管的小臂。
有些部分谭司文看得很快,略微几眼就翻过一页。有些需要仔细的部分,他会多停留一些时间,用指尖无声地在上面划过,做最后确认。
程炀看着看着,就有些出神。
想自己一年多以前,刚刚拿到长青实习offer过来报道时的样子。
国内top院校研究生,尽管是文史类专业,但也在毕业前也有不少可供选择的好去处,精挑细选后选了不论待遇、前景和面子上都过得去的长青。
同学一众羡慕与祝贺声中他也飘飘然,想着不枉多年求学路,自己也算是优秀。
来的那天,带教同事带他在各个楼层转悠做介绍,上到最顶层时同事压低声音,摊开手掌朝向那扇拥有透明玻璃的独立办公室,介绍起谭司文。当时他还信心满满,想对方一个本科毕业都能干到这个位置上来,用不了多久,他肯定也可以。
可工作任务一分配,就给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长青工作强度之大,节奏之快,令他每日绷紧神经还是晕头转向无所适从。整整两个月,程炀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脑子都转不动。
开会时他常被发言人的节奏带着走,尚还在赞同对方的观点,下一秒已经有人驳出核心问题,同时列举A、B、C的处理方式。
一日的工作量常常因为不够熟练而耽误效率,只能留下加班。
他总是见谭司文不急不躁,游刃有余地处理各类繁杂事件。似乎连脾气都很好,少见他因工作而出现情绪崩坏的时刻。
自身经历过,又有了对比,就更明白谭助有多了不起。
那会儿他加班到晚上十点多,最后整理文件打算离开时忽然发现白天已经找徐朔签字过的文件有点问题。
他当时心里一惊,连忙坐下重新打开电脑核对,结果发现他录入数据时选择错误,导致两组数据出现重复。
怪不得签字时徐朔停留了一下,说了句什么。可程炀当时未听清,疑问之后徐朔已经签过字去看下一句文件了。
这种事面上看着无人发现算是小事,一旦什么时候因为项目需要重新翻看文件找出问题,那事情可就大了去了。
连日加班的压力骤然爆发,程炀当时抱着脑袋无声哀嚎。
他恼恨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又从而延伸到自己能力不行,不得不连续加班导致状态不好,顿时有点怀疑人生。
谭司文下班时,正好见走廊那头的办公室透出灯光,便转了方向过去,恰巧见到程炀坐在工位上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
“还不下班吗?”他站在门口,淡淡地问了一句。
程炀吓了一跳,立马站起身来望向谭司文,打招呼道:“谭助……”
谭司文拎着包四下里扫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