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不能是要看本事的,我和你说过,他们这种人的道德感和自尊心或许都不如街边的乞丐,利益才是永恒的追求。总之没本事,就会被丢出去自生自灭。”

脱离长青的一年多里让他感觉之前的种种都十分遥远,踏实的、能够自我掌控的日子就更显得以往漂浮而不可靠。

谭司文听得心惊,在副驾上不知想着什么不出声。

徐朔注意到,像是在解释:“所以我不希望你见他们。”

“嗯。”谭司文应声。

飞机准时起落。

徐朔照例在航行中休息,谭司文合上眼,本以为睡不着,结果最后是在飞机盘旋准备下降至低空时被徐朔叫醒。

徐朔没出声,只是捏了捏谭司文搭在腿上的手,见他睁开眼睛,便指向窗外示意。

这一觉睡得比预料之外要沉,谭司文听话得转头,实际上却并未完全清醒。

一片白茫让他误以为是在云端,寻找中还在思考徐朔到底是叫他看什么。

头脑逐渐清醒,眼前也愈加清晰。看着看着就发现,一望无际的白色原来是积了雪的土地,纵横交错的沟壑从高空向下看,像是洁白画布上复杂的线条。

谭司文一下子坐直身体,侧过头紧盯着窗外。

宜河的雪落得快消得也快,落在路面上几个来回就成了泥水。即便如此也是给他留下至此都难忘的印象。

而眼前的景象,他是真的第一次见到。

整个人透露出高昂的兴致令徐朔觉得有趣,忍不住抬手去捏他的耳垂。

方形耳圈的拐角处有点硌手,而谭司文分不出心思理他。

还没来得及细想,空乘便过来提醒他要尽快回到座位并系好安全带。

徐朔点了下头,又看了看完全被雪景剥夺注意力的人,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想,要提醒谭司文以后不要再订这个航司的行程了,头等舱全部都是单人座。

对于谭司文这种没有极北方生活经验的人来说,手机上看到数字温度,和人体体验到的截然不同。

他才意识到,先买好衣服再过来并不明智。

锦川一年到头温度都还算平均,最厚的衣物到了北华也仅够在室外支撑不到五分钟。

从机场出来直接上了接机车,在酒店门口也没停留多久,到这一切都好。

谭司文能察觉到冷,但仍缺乏正确的认知,直到晚上他们出去走了一圈。

入住酒店后稍微归置一下,谭司文就撑着单人沙发朝窗外看。

目之所及都保持同一色调的观感太新奇,冷肃的氛围太重,落日是灰白中唯一的橙红,艳丽而孤寂。

未亲眼见到之前,是想象不出的场面。

楼宇间不算宽阔的街道在频繁而至的积雪下显得更为逼仄,少有人从中行走,谭司文盯着墙边的雪堆,很突然地冒出想上去滚两圈的想法。

徐朔就站在后头看他的背影,一如谭司文看雪时兴致勃勃的心情。

身穿浅色宽松毛衫的人,一手撑在沙发背,一手卡在腰上,逆着窗外的光,像是个有趣的剪影。

“出去走走,顺便去吃晚饭。”

谭司文很乐呵地应了声,走过来找外套同时碎碎念:“我来之前做攻略,说北华的牛羊肉质量很好,收藏了好几家泥炉烤肉,我们去吃吧,后天就除夕了,等年后走前就吃不上了。”

“行,你把这个换上。”

“什么?”

谭司文外套穿了半只袖子,一转头,看徐朔手里是副眼熟的粉钻耳钉。

他抬头望向徐朔,眉目间皱在一起,脸上堪称皱皱巴巴的表情。

不太明显,但徐朔盯着他的脸看了这么多年,细微的变化此刻都很生动。

徐总没张扬,此刻却心情大好。

在这种事没必要争执,谭司文是觉得粉钻耳饰太夸张贵重,不涉及更深层次问题。而徐朔看起来真的很想看他戴,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