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楹平静地想道。
下一瞬,薛鸣玉却?忽然侧过脸瞧见了?他,含着笑远远向他招手。他微顿,竟霎时将刚才?所?思所?想悉数抛于?脑后,而后顺从地朝她?走去,一刻也不曾犹疑。
仿佛之前种种不快与纠结都只因她?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她?看他一眼,他就什么都忘了?。
“……这里?坐着恐怕晃眼,不如我另外找处僻静的地方。”他一见到她?便?婉言劝说道。
薛鸣玉没理会他的话?,只要他俯身过去。他虽是不解,却?也是照办了?。
岂料,头一低,她?的手就飞快摸到他脑后将他那根发带一把扯下,其后趁他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便?咔嚓两下将他鬓边最飘逸动人的两缕头发割了?对半。
于?是原先那股子明秀文雅的仙气须臾间只剩下古怪与傻气。
不对称的两绺长短不一的须发分别在他两鬓,偏生薛鸣玉还不肯放过他,还在那双琥珀色眼睛飞扬的笑意中接过几朵艳丽得甚至俗气的花簪在他耳边。
风声渐渐渺小微弱,他们畅快的大笑一浪高过一浪,几乎将他耳朵淹没。
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有从前人割发代首,当众被旁人削掉半边头发,又?一时间被肆意奚落取笑,实在屈辱。
山楹凝视着薛鸣玉,一动也不动,似乎在执意向她索要个解释。
却?见沈一白几人笑叹着连饮三盏酒,而后把杯口面朝薛鸣玉晃了?一晃,待她?看清其中确实一点残余不剩,方才?往身旁信手掷去,懒懒散散地歪坐着。
“这下好了?,赌输了?咱们都得给鸣玉当牛做马去。”
“我早说过,我师兄如今不比从前,不过是断发簪花,哪里?就能让他大动肝火?”郑观得意洋洋极了?,这些人里?面他也是除了?薛鸣玉,仅剩的不用罚的。
他眉飞色舞地嬉笑着把山楹拉到边上坐下,山楹本不想动,可一看这位置就挨着薛鸣玉,于?是又?顺势插到两人中间坐着。他冷着脸把杂乱的野花掸掉,心火烧得更旺了?。
“你们拿我做赌?”他质问郑观。
郑观不以为意,也不怕他,反说他大惊小怪。
“师兄你这就小气了?,我们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再者?,又?不是只有?你一人吃亏。沈一白他们还答应赌输了?要给鸣玉做个侍从鞍前马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呢。别摆出这副脸色,平白叫人觉得你玩不起。”
“赌的什么?”
“也没什么,就说鸣玉若是绞了?你两边头发,再戏弄你一番,你会不会发火?”
说到这个,秋慈顶着个圆脸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头皮郁郁寡欢道:“分明当初李悬镜在时,我们也打过差不多的赌。那时师兄可是恨不得揭了?李悬镜的皮。要不是师叔来得及时,两人怕是要把林子都荡平。怎么如今俨然是两副模样了??”
“就说你蠢吧,秃驴,李悬镜如何能和?鸣玉相提并论?鸣玉可是师兄听我说了?有?人要与她?结契,巴巴赶去翠微山求来的。这李悬镜嘛……”
郑观微妙地笑了?一下,“恐怕只有?刚死的那会儿师兄对他感情最深厚了?,如今只怕是夜里?梦里?想到他都能偷着乐出来。”
“多好,旧人死了?,新人才?能取而代之啊。”
“胡吣!”
山楹简直不知道自己这个师弟竟是个这么口无遮拦的。
青天白日之下净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好歹李悬镜活着时他也要尊称一句师兄,如今仗着他死了?,居然就如此明目张胆地编排两人。他在他口中都成什么人了??无情无义的小人吗?
“你真是吃醉了?,满嘴胡言乱语。”
山楹面色难看极了?,他夺过郑观的酒盏当啷一声砸过他头顶。
“一口一个鸣玉,这名字也是你能随口叫的?”
薛鸣玉啊了?一声,终于?慢悠悠开口道:“这不怪他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