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 / 3)

知晓喻稚青残疾是一回事,可亲眼看见喻稚青坐在轮椅上却又是一种感受,最要面子的少年今日亲自撕开伤疤,终于从淮明侯那儿看出些许变化。

他不言语了,亦或是根本说不出话来。

可那变化也仅片刻,男人很快恢复如常,甚至流露出旧时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等着喻稚青继续向他发难他以为眼前这个少年要逼问他商狄的计划,甚至追问当年之事。

哪知淮明侯第二次判断有误,小殿下显然不愿与他多言,提声命令殿外的侍卫将他带走,直至淮明侯快走出大殿时,喻稚青才忽又叫住他。

“这些年,侯爷可曾得到想要的了?”

男人离去的动作一顿,肩膀似乎在微微颤抖,过了良久,仿佛下定极大决心方才转身,可转过头后的神情,却依旧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正要酝酿出一些豪言壮语,然而赶在他开口前,代替他回答的,仍是因饿肚子而腹中发出的窘迫肠鸣。

淮明侯被带下后,商猗走到少年身边,并未言语,只是解了自己的外衫覆在小殿下残腿之上,先前松开的手,也被男人再度牵了回去。

“你记不记得他以前的样子?”喻稚青看着彼此紧握的手,像两人幼时凑在一块儿将悄悄话那样低声问道。

“记得。”商猗回忆起旧时那个总拿奇珍异宝逗喻稚青的男人,那人对他说不上好,但也不坏,至少从来没对他的质子身份冷言冷语过。可那个时候自己就不太喜欢淮明侯,不为别的,只是单纯嫉妒他用那些宫外的玩意儿引走小殿下的注意力。

“他变了好多,我差点认不出来。”喻稚青垂下眸,长睫如脆弱的蝶翼一样轻轻颤着,“我还以为自己会马上杀了他。”

商猗替小殿下将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哑声接道:“于淮明侯而言,活着未必比死了轻松。”

是啊,喻稚青也看出淮明侯如今的落魄,知道他并不受歧国重用,所以连商狄的事也懒得逼问。

但他依旧该死。

不过喻稚青也不急于此时,亲眼见到淮明侯的那一刻,他似乎已将旧时那个乐呵呵陪他玩耍的舅舅与如今的淮明侯分离,过去的亲情仍在记忆中占有一席之地,而眼前这个潦倒的家伙只不过是个背信弃义自食恶果的可怜虫,他打算将人带回帝京,公事公办,在大局皆定之后令淮明侯与其他罪臣一同接受审判。

商猗自然看出小殿下心中所想,正想说些什么,小殿下却忽然回过神来:“对了,其实应该问问他,外祖如今葬在何处。”

喻稚青外祖父家世显赫,曾任安南都护,后右迁镇国将军,一生忙于戎马,四十多岁时才有了长女和次子。长女知书达理,才情高远,闺阁时曾创办女学,又与当时的储君青梅竹马,很快便与皇帝成婚,帝王专情,终生未再选妃,老将军自然也极珍爱这个女儿,可惜随着年迈,久经沙场的身体难以为继,多病缠身,只能去温和的南方蕴养,万分不舍地告别了已在宫中的女儿。

喻稚青似乎很小的时候曾被父母抱去过外祖家中,但实在太过年幼,全无那时的记忆,自从记事以后,外祖父身子愈发不好,他自己也是常常生病,母亲虽然每年都回去省亲,但太医说他不适合长途跋涉,故从未跟去。

最后一次听闻祖父消息时,是十四岁那年,当时老人已病得沉重,父皇母后欲带他回去探望,可还未来得及筹备,他便失去了父母,沦为亡国之人。

就像隐瞒了淮明侯叛变一样,商猗怕那时的小殿下受不了刺激,于是也隐瞒了他外祖父的死讯歧国占领不到两个月,将军府便传出丧讯,老将军因女儿和外孙的事情忧思过度而故去。

直到小殿下随苍擎出走,少年得知舅舅的背叛,那时商猗才将死讯告知喻稚青。

“我现在去问。”

男人转身欲走,小殿下却摇了摇头:“不急于此时。我已让侍卫将那家伙单独关押,我看他眼神有些不对劲,似是能认出你的身份,若你去寻他,我怕到时候他再闹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