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3)

虽然喻稚青宣称他还要再去一次,可所有人心里都知晓,阿达的这次出征已经是搜寻计划的最后一幕,意义非凡,故翌日下午都聚在草原上,静静等待阿达归来。

其实众人心中都能预想到空手而归的结局,但又忍不住抱有一丝期望,期盼着失踪的大军能突然出现。

所以等着便等着吧,总归是最后一次了。

人群之中并没有喻稚青的身影,众人只道他正在榻上养病,却不知病未好全的小殿下此时正艰难地试图独自爬上轮椅。

伺候他的两个侍从被他打发到山下一同等大军归来了,于是乎小殿下只能凭自己的力量从床榻挪上轮椅对于双腿残疾且尚在病中的喻稚青而言,这无疑是一桩天大的难事。

他原是打算双臂使力,直接从床上把自己挪到轮椅的位置上,可是他太过虚弱,居然直直跌下床榻,虽然床不高,未曾将他摔出个好歹,但身上的雪白衣衫染尽尘泥。上一次喻稚青因残疾从榻上跌落,独自幽愁暗恨了许久,可今日的小殿下却没时间伤怀,拍了拍掌心的尘土,也顾不上自己有多狼狈难看,艰难的从地上一寸寸挪到轮椅旁边,

亏得双腿比过去恢复了一些,喻稚青几乎用尽毕生力气,总算攀上轮椅。

他气喘吁吁地坐在轮椅上,早已不复往日谪仙般的出尘,额上覆着一层薄汗不说,衣衫也在先前的狼狈中沾了一身的灰尘。

若是往昔,一向娇纵的小殿下早就要气要闹了,可今日的他似乎比过去要冷静许多,只是默默地将凌乱的领口理好,平复呼吸,旋着轮椅往帐篷外走去。

申时,是那个人临行前承诺归来的时辰。

刚掀开帐帘,凛冽的北风便刮得他面颊生疼,寒意使大脑清醒,却没能让喻稚青停下脚步他慢慢出了帐篷,轮椅停在常立的位置,他过去总会在这里等商猗狩猎归来。

小殿下也道不明自己今日为何突然如此,明明那家伙已迟到好多天,简直食言到不能再食言,或许是知晓今日是最后一次,喻稚青鬼使神差地出了门。

看来习惯着实是件很可怖的事情。

譬如习惯男人睡在自己身边,譬如习惯对方野兽一般的吻,习惯沐浴时两人不着寸缕的肌肤相亲......再譬如,习惯每天出门迎接商猗打猎归来。

仔细想想,那种在帐篷外等对方归来的行为,真的能算是“接”么?

小殿下暗暗给自己找补,自认为是很算不上的。

他曾率群臣去迎接过父皇还朝,从帝京五十里地开外就有臣子一程接着一程的跪迎,声势之浩大,礼乐澎湃,需从鸡鸣折腾至正午才算完事。

而他不过是旋着轮椅在帐篷外待一会儿,几乎眨眼的功夫便能看见男人踏马归来商猗素来准时,从不叫他在冰天雪地中多等一刻何况见到商猗回来,他也不必怎么理会,转身又自个儿旋轮椅回到帐篷中,还要别别扭扭地去否认,每次都说自己不过是出来透透气,可不是专程要去等他这个仇家归来。

可男人就是很欢喜,只有这时的他才会有显现出属于弱冠之年特有的大男孩气,素来冷峻的脸上浮出些许笑意,像积雪层层下的一点新绿,明朗得几乎耀眼。

他自胸口的暗袋中摸索,除却猎物,商猗总会给喻稚青带些小玩意儿,用油纸包规规矩矩的包好,有时是顺路从阿达那儿取回的些许点心,有时是采回的浆果,有时是亲手编织的草蚂蚱,当年母亲教他的,如今用来送给心上人。

喻稚青很看不上这些拿不到台面的小东西,可嫌弃归嫌弃,该吃的吃了,不该吃的,比如那些草蚂蚱,则连同商猗最初送给他的那只一同放在匣子中放好,尽然小殿下每次都扬言自己迟早要一把火把这些蚂蚱给烧了,可是很显然,收集商猗予他的玩意儿和嘴硬也是小殿下的习惯之一。

他们的帐篷搭在高处,可以看清山下苦苦等待的各部首领,已经快到申时,可远处一点动静也没有,不过众位首领比起第一日的慌乱,今日却都冷静许多,大概是也已经习惯了大军的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