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药在他口中藏了许久,大概是绑架喻稚青那会儿,他便以防万一地把毒药放在口中,也是因此,连漱口都不行,否则便要换一片新的。
大概是放了太久,药效已经失灵。
之前在苗疆时,他随心所欲,哪会梳洗,被擒之后才强行撑出体面,又伪装成过去那翩翩君子的姿态,可也只是表面功夫,当着狱卒的面洗洗澡梳梳头,但其实连口都没清理过。
若他漱口,便会记得要更换药片,至少在牢里时会察觉到药效已过......
这本该是最最绝望的情况,而喻崖在此时,却是蓦地笑了一下。
看来人的确是要勤讲卫生。
他跪在刑台之上,下面是害怕中洋溢着兴奋的百姓。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喻崖默默闭上了眼,下辈子,或许真该当个清清白白的人,不必做高山隐士,也不必做什么朗朗君子,只要做一个知晓人间烟火、关心柴米油盐,偶尔还会凑热闹跑去看别人受刑的俗人,那便很好了。
一百四十九章
喻稚青自然知道喻崖的日子,但没去观刑,甚至连行刑的丁点细节都不想听,而负责监刑的镇国公则带回了罪人已经伏法的消息。
喻稚青淡淡应了一句知道,随后便没再多说什么。
倒是商狄的事,喻稚青纠结再三,终究还是决定维持现状。
喻崖死后,商狄又被囚回了当初的牢房,他曾亲自去看过对方几次,不知为何,如今这段时间恢复清明恢复得频繁,常常是上一刻痴傻的他还在摇尾乞怜,下一刻跪在地上的商狄便开始破口大骂,见到自己正匍匐在喻稚青脚下,更是羞愤得恨不得一头撞死,但是他也知道,若他自杀,则意味着喻稚青的完全胜利,只能这样活下去,并且继续试图寻找东山再起地机会。
喻稚青看得出来,如今的商狄,绝对是生不如死了。
镇国公也来看过一回商狄突然恢复清明时那副不甘到崩溃的模样,倒是没再说什么要喻稚青杀了对方的话了,不过还是将人过了几次大刑,随后又遣最好的大夫为其整治,然后看商狄痛苦的吐出被强行灌下的山珍海味商狄的胃病始终没好,无论吃了什么好东西,都是统一的要吐。
手段固然残忍,但唯有如此,才能姑且抚慰镇国公心中的伤痛,所以小陛下也从不多问,只有不把人弄死,他什么意见也没有。
再过两三个月,距喻稚青离宫便快满一年,虽然折子一直是往镇国公府这边送,朝中亦有王丞相操持,但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久不上朝也不是个事,于是小陛下打算彻底将江南的事料理结束之后,便马上回京。
喻稚青来时隐瞒身份,又只带了一队侍卫,自然是轻车简装,可如今他在江南的事已经天下尽知,蒙獗首领也要一同回去,虽然还没定好归期,但府中已开始收拾起来,镇国公心疼外孙,又额外给喻稚青添了许多东西和人马,现下府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也就喻稚青所在的小院安静一些,横竖乱不到他这处。
房门被悄然推开,喻稚青正埋首政务,以为是太监进来为他添茶,结果桌旁的那只手孔武有力,一看便知是握惯刀剑的手,小陛下抬眼,果然商猗出现在眼前。
“这是莲子心泡的茶,降火的。”
商猗由得小陛下看,悄无声息地奏折挪远了些,将那茶又挪近了些。
商猗其实并不知晓喻稚青那日和沈秋实到底说了什么,只知沈秋实进去前带了一麻袋的核桃,出来时却只剩下麻袋,果然没过几日,在房里的两人便统一的上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