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血书上有的只是一行粗浅的小字,没有任何关于苗疆圣兽的描写,他们就连他们到底要寻找的是什么物种都不知晓,或许是一条蛇,兴许是一头狼,甚至可能圣兽就和什么圣女乩童一般就是个人类也说不定。
意识到这一点的众人不由懈气,而商猗则冷静地将空了的寨子重新察看一番,对着他们道天色渐晚,今夜在此将就一宿,明日再往附近寻找。
苗民一寨一姓,一个寨子全是沾亲带故,又极排外念旧,按理应当是集体搬迁,既然如此,想来不会搬去太远的地方,四周定然留有痕迹。
将领们没什么反对意见,只是暗中对商猗的镇定感到讶异尽管他们这样的行军之人也知晓世事如战场,最忌焦躁,但像商猗这般无论受伤还是受挫全程都一个表情的家伙,显然也不是很正常,以至于众人怀疑他是天生的面瘫,或许回去就该劝他找个大夫治治。
其实商猗并非真的毫无表情,可惜真正能从那冰封外表下读出情绪的人正陷入昏睡,而旁人的看法他又是一贯的毫不在乎,于是继续冷着一张俊脸,但论起本心,如若可以,其实他倒真希望自己能无畏到如冰山般巍然不动。
但他终究只是有血有肉的人类,与众人想象中相反,对于喻稚青的每一件事,他都仿佛蕴含了此生所有的不安和担忧,担心自己找不到圣兽,担心这一切都只是竹篮打水,担心就算真的带回也无法将喻稚青唤醒......可担心的事有那么多,而商猗却连为这些情绪悲哀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他只知道他的阿青在等着他,而这一点又让他生出了无尽的力量和孤勇。
这样便已足够,一生的惶恐有一生的勇气去应对。
唯沈秋实最不沮丧,这一路他得尽趣味,吃得都是些新奇玩意,苗疆气候潮湿,本地人惯吃辣椒,沈秋实常被辣得嘴肿,但依旧停不下嘴,看别人家炸什么桃花虫,他也要凑过去尝尝,还嚷着要把这虫子带回去逼商狄吃下,似乎是想吓唬对方,但怎么看都像是想与商狄分享。
商猗想,喻稚青喜食酸辣,待阿青醒来,或许也可以带他来看看。
连日赶路的众人都累急了,这一夜很快过去,翌日,清晨的鸟啼将众人唤醒,他们分成几队,顺着寨子外的各个小道分别寻找。
沈秋实自然是跟在商猗身后,他在塞北长大,只见惯宽广平原,对着山涧流下的小溪也能唤成瀑布,对此地的任何都能为之惊叹,而商猗见到水流,心想此地适合居住,或许能找到人烟,满怀干劲地顺着溪流在山上找寻了整整一天,直到月落霜天,沈秋实累得抱着大树直嚷嚷走不动道,商猗方不得不停止搜寻,今日莫说寻到什么迁移痕迹,便是个人影都不曾发现。
回到昨日休憩的营地,其他人也刚刚返回,俱是徒劳无功,一个个颓丧着脸,商猗不擅长说什么鼓舞人心的话,只道明日再寻一日,若还是没有,便只能前往别处,这样一座座苗寨的问下去,总能找到关于圣兽的消息。
众人依旧没什么反对意见,但心里想着如今战事激烈,一天一个变化,等他们不知何年何月打听到圣兽下落,真不知道到时的战局会是如何,也不敢想象小陛下当真沉睡个一两年之后的皇朝会是什么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