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藏身的好去处,不曾想喻稚青竟会突然提到塞北。
马车内喻稚青咬住下唇,亦是十分紧张的模样。他今日想起父皇和那幅疆域图时,忽然忆起父皇曾提到塞北的一个部落,其部落与皇朝颇有渊源,似是许多年前本朝一位王爷去塞北游玩之时对那部落的公主一见倾心,放弃了帝都锦衣玉食的生活,就此留在塞北,如今部落族人大多是他们的后代,加上喻稚青幼时塞北各部纷争混乱,父皇曾借兵与那部落,协助其平定草原,该部对皇族大为感激,宣称永世效忠。
那是他为喻稚青藏在蓊蔚深丛的一只利箭。
皇帝说的这话有几分严肃,可对上幼子单纯无暇的目光之时,却又难免放柔了声音,捏了捏喻稚青肉乎乎的小脸,转而说道愿此箭永无开弓之日。
喻稚青如今孤立无援,若能借助塞北的力量自然最好,但倘若商猗问起想去塞北的缘由,喻稚青却不知要如何回答,是信口胡诌个理由,还是据实相告?
就算此时男人正带着自己逃离抓捕,可商猗到底是歧国皇子,他当真会愿意送自己去塞北来颠覆他父兄的王朝?但要是商猗不肯送他去,那他以残疾之躯,孤身一人又该如何前往遥远的北疆?
双拳紧攥,掌心快被过分用力的指尖戳伤,喻稚青看着无力的双腿,不甘和愤恨几乎快将他吞噬商猗是他的仇人,而他这几年不得不仰仗对方才得以生存,如今甚至连复仇都需要商猗的帮助,莫说旁人如何,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荒诞。
大脑飞快思忖着,喻稚青望向前方,微摆车帘下依稀可见商猗的一摆衣角,终究下定决心,若商猗不肯送他去塞北,那他也不能因此放弃为父母复仇的机会,便是爬也要爬去那处。
他正要开口,哪知车外的商猗什么也没多问,却还如那夜被威胁时一样,只是淡淡应了句好,调转马头,将穹顶的一片星光抛在身后。
十一章
如此,两人的行程便由搬家变成了赶路。
他们于翌日清晨赶到邻镇,商猗换了辆更大更舒适的马车供喻稚青乘坐,足够日常起居,然而此次到底比不得往日的短暂车程,路途遥遥,喻稚青身子不好,又有每日沐浴的习惯,两人遂在镇上找了间客栈休整过夜。
“一间客房。”
账台后的小二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衣男子站于面前,星眉朗目,腰间长剑透出森然冷意,独剑柄上悬着一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小兔剑穗,与其凛冽气质极不相符,看上去颇为滑稽。
因隔壁镇的官道上前些日子出了场横祸,连带着他们也一同生意不佳,眼前这位便是连日来唯一的客户,小二殷勤招呼着,想替商猗将马车上的行李拿去客房,却被男人拒绝,只得悻悻站于账台之后。
此人只要了一间客房,又为人冷淡,不似结伴同游之辈,店小二原以为只他一人入住,哪知男人进了马车,竟是抱出一个被厚裘包裹的人来。
因身着厚衣,男子怀中之人的模样看不清晰,单凭身形来看却是高挑之人,灰褐裘衣中露出一只玉琢的手,白皙修长,指尖泛着淡淡粉意。
手如此好看,人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那小二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因看见一只手便脸红心跳的,虽看不清那人容貌,但已先入为主地猜想商猗怀中之人乃是一名绝世女子。这青天白日的,竟由一男子这样明目张胆抱进客栈......小二眼中多了几分玩味和暧昧,肆意窥伺对方怀中之人。
他正浮想联翩,岂料下一刹便对上商猗警告的视线,仅短瞬的一眼,便叫那小二遍体生寒,虽然对方什么都没说,但他却感觉那眼神仿若捍卫领地的恶狼,藏着暗浮的杀意,震慑得他即刻移开视线,畏惧地缩缩脑袋。
耳旁传来男人举步上楼的动静,小二这才敢抬起头来,眼见着两人上楼,结果又看见令他惊诧的一幕男人上一刻还维持着警告时的冷峻,而低头看向怀中之人时却又瞬间变换了神色,虽表情仍旧漠然,但眸中目光却是极致温柔,大抵是怕怀里的人受风,他将厚裘往上拉了拉,藏住那只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