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潇曾因好奇此人下落而翻阅过歧国史册,结果歧国对商猗的描述竟比皇朝还少,仅有寥寥数行,记录他被送去当质子的往事,若没这茬,卫潇怀疑歧国史官甚至根本不愿为这个三皇子提笔费墨。
而歧国入主中原之后,商猗也未现身皇室,那时全天下对商家恨之入骨,比较盛行的说法便是皇朝覆灭那晚歧国质子死于乱军刀下,纯属遭了报应。
随着时间流逝,商猗这个名字也渐渐淡出众人视线,直到几年后喻稚青率领塞北夺回故国时,商猗的名字才再度被人提起也不知是谁传出的流言,竟说喻稚青身旁那个被称为“塞北战神”的侍卫便是商猗。
不过此事一直没有定论,从长远角度来看,那个流言更像是当时歧国为动摇军心故意编造的谎话,而卫潇在被喻稚青救回的第一日起,决定要效仿崇敬的,也正是那个为喻稚青立下赫赫战功的侍卫。
卫潇原本还想再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住了口,恭敬地向喻稚青行礼退下。
商猗是否是塞北时的那个侍卫尚未得知,但他那岐国三皇子的身份却是板上钉钉,卫潇遵循喻稚青的旨意,只告诉其他侍卫男人已查明无辜,不必再以囚犯对待。
侍卫们都是豪爽之辈,本就没怎么为难,如今更是嚷嚷着要和商猗切磋武艺,可惜男人是个冷淡性子,宠辱不惊,照旧对旁人爱答不理,不过也是由此,夜里商猗终于不用再睡在马厩之中,与其他侍卫一样分到厢房。
夜里,商猗刚沐浴完毕,而就在这时,有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停在门外,还不等外头的人出声,商猗便主动开了门。
“你怎么在这儿?”房门外,喻稚青看见商猗时不由一怔,尤其是看见对方只着亵衣,露出大半胸膛之后,更是神情古怪,耳尖似乎有些发红。
商猗让喻稚青进到房间,耐心反问:“阿青怎么过来了?”
“我说过不许那么叫我!”小陛下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对方,没复国前商猗还总唤他殿下,除情事时很少有逾矩的时候,但两人重逢以来,这混账就一直叫他阿青,简直越来越胡闹,“这不是卫潇房间么?他人呢?”
厢房有限,侍卫们大多三两挤住一间,托男人冰山的“福”,众人虽不至于刁难他,却也嫌他阴森,不太情愿与他同宿,正是苦恼的时候,卫潇主动说那边让商猗与他同住一间。
卫潇作为侍卫长,本有独享一间的资格,不过卫大人一向乐于助人,侍卫们不做他想,连忙谢过,倒是一直在角落里的商猗抬首看了卫潇一眼,随后继续埋首擦拭他的长剑,对这些安排毫不在意。
“他去煎药了。”商猗答道,简略解释了他与卫潇同住的缘由,喻稚青也知卫潇对他的事向来亲力亲为,便也没再多言,房屋内一时陷入沉默,他颇有些不自在,男人倒是相当自如,正为他沏了盏茶。
从男人敞开的衣襟中,喻稚青看到了那健硕肌肉上的累累伤疤,大部分都是他过去见过的、甚至用手亲自丈量过的,还有一些新伤,似是两人分别后添的,在皮肉上斑驳狰狞,昨夜两人欢好时商猗只脱了下身,他没能见到这些伤口。
喻稚青垂下眸子,只看面前茶盏中浮起的茶尖,假装不经意地说道:“就算人家不嫌弃你愿意跟你住一间房,你也该讲究些,怎可这样......这样放浪形骸。”
“今日本打算早些休憩。”商猗系好衣带,将一身伤疤掩去,同时又取了件外衫,却并非给自己穿,而是覆在小陛下肩头。
“这么早?”喻稚青有些讶异,此时天都还未完全暗下来。
商猗替他将外衫盖好,轻轻应了一声。
男人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无疑引起小陛下疑心,商猗是最爱忍痛的,他联想起男人那一身伤痕,以为他又是哪处犯了病痛,声音中带着喻稚青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你是不是旧伤发作”
“无碍。”
面对小皇帝仍旧相当怀疑的视线,商猗揉了揉喻稚青发顶,脸色未变,像谈论公事那样冷肃答道:“只是太久没做,有些不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