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的威胁放在眼中:“他说我是谁,我便是谁。”
那个他,两人心中都明了所指的是谁。
卫潇当他故意攀扯上喻稚青,实乃挑衅,而商猗本人却是实话实说,他从不在乎世人如何看待,只听一人命令,喻稚青派人抓捕时说他是罪人,那他便是有罪之人,镣铐加身,从无抱怨,专心致志地做喻稚青的阶下囚,若某天喻稚青改口说他是将死之人,那他也会毫不犹豫地举剑自戮。
他的身份,乃至于他这一生,永远只由一人定义。
九十一章
两人眼神交锋,谁都不愿相让。
连一旁的侍卫们也感受到僵持下的暗潮汹涌,不由往后退了几步,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怯怯喊道:
“那、那个......卫大人,公子的汤药已经热好了。”
那侍卫端着冒白气的药汤,显然也发现此处气氛不对,只得眼巴巴望着卫潇。
喉间的压迫瞬间消失,卫潇发狠地瞪了商猗一眼,收回佩剑,转身便走,而先前一直不肯开口的商猗却主动叫住对方:“他如今在喝什么药?”
卫潇脚步顿了一瞬,却未回头,冷冷抛下一句“你不配问”,旋即端起药盘便往马车方向走自他当上陛下的贴身侍卫后,喻稚青的汤药一直都是卫潇亲自服侍的。
自那以后,队伍白日赶路,夜里则寻客栈休憩,喻稚青再也没有“提讯”过商猗,一日之中,商猗只有在喻稚青上下马车时见他几面,而喻稚青似乎能察觉到男人视线,却目不斜视,从不往队伍后方看一眼,倒是卫潇有回发现商猗盯着喻稚青看,送陛下进去后,曾一脸严肃地过来警告商猗:“陛下天威,不可直视。”
天子威仪、皇家颜面......若卫潇知晓自己曾与喻稚青做过什么,大概鼻子都能气歪,商猗难得起了顽心,故意问道:“他不是个南下经商的公子吗?”
卫潇果然被气得不行,若非当时有人传话说公子召唤,恐怕卫潇便要与商猗决一死战。
可饶是如此,卫潇也未曾在别处为难他。
其实以他在侍卫们中的名望,要给商猗小鞋穿简直再容易不过,商猗也很清楚宫中那些折腾人的细碎法子,可卫潇从未如此。侍卫们暗中嘀咕商猗的古怪个性和来路不明,若遭卫潇听见了,甚至还会出声制止,的确如其他人所言,是个正人君子尽管商猗很清楚,卫潇维护的不是他,而是下令将商猗抓回的喻稚青。
因他确实不逃,侍卫们为方便赶路,将他足上的镣铐也已取下,只留了手上的枷锁,顾及到他的身手,铁链不敢留长,只够男人日常起居。
此番南下,除卫潇外,镇国公派来的侍卫其实都不清楚小皇帝的真正意图,甚至有人猜测皇帝其实是想偷溜到民间玩耍,恪尽职守是真,可认为没多少危险也是真,这一路除了抓捕商猗那次费了大劲儿外,其余时刻都算风平浪静。
可惜,这样的平静在某个淫雨霏霏的午后被打破。
队伍行驶途中,侍卫们远远便瞧见一对母女身着缟素在大路中央伏地恸哭,不仅阻了去路,而且哭声之大,已惊扰到了马车上的喻稚青。
卫潇知晓喻稚青心善,于是打马上前,想问问这对母女需要什么帮扶。
而商猗在队伍最尾端,虽然也隐隐能听见女子哭声,但看不见前方到底发生什么,只知队伍半路停下,身旁的侍卫们百般聊赖地打着哈欠,商猗打量着身旁的崇山峻岭,却渐渐严肃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