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房门被猛地推开。
萧屿澈大步跨入,玄色锦袍上还沾着雨水的湿气。
他的目光如利刃般扫过楚乐芙苍白的面容,却在转向林舒时瞬间化作春水。
“怎么不好好歇着?”他小心翼翼扶住林舒的手臂,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大夫说过你胎象不稳,不宜走动。”
林舒柔弱地倚在他肩头:“妾身担心姐姐……”
萧屿澈闻言,看着楚乐芙虚弱的样子,才开口宽慰道:“乐芙,你刚刚小产,要好好调养才是,我会命郎中给你开些滋补的方子,你要按时吃。”
楚乐芙淡淡道:“知道了。”
“至于孩子……等你身子养好了,我们再要一个便是。”
楚乐芙没再应话。
孩子……永远都不会再有了。
见她神色恹恹,萧屿澈也没再继续往下说,转而抬手搂住林舒:“走,我送你回去。”
楚乐芙望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喉间涌上腥甜。
她起身,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向老夫人的佛堂。
佛堂里香烟缭绕,老夫人正闭目捻珠。
听见脚步声,她缓缓睁眼,看到楚乐芙苍白如纸的脸时,轻叹了口气:“这孩子和你没缘分,你可莫要太过伤怀,一定要好好养身子。”
“嗯,您之前说的事,我同意了……”
老夫人将手中的佛珠放在案上,声音平淡无波,“你终于想通了。”
楚乐芙目光落在供桌旁那封早已备好的和离书上,宣纸边缘因时日过久微微泛黄。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的钝痛让她忍不住弯了弯腰,却依旧挺直了脊背:“我是特意来按手印的。”
老夫人示意身旁的嬷嬷递过朱砂。
楚乐芙没有丝毫犹豫。
“啪”的一声,鲜红的指印重重落在落款处,将“楚乐芙”三个字衬得愈发刺目。
曾以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终究成了一场笑话。
幸而这场笑话再过一月就该落幕了。
第二章
连日的阴雨让青石砖缝里都渗着寒气。
楚乐芙跪在佛堂外的回廊上,双手捧着早已凉透的茶盏,指尖冻得发青。
佛堂内传来老夫人与林舒的说笑声,珠帘后隐约可见林舒正俯身为老夫人捶肩。
她穿着新裁的杏色襦裙,发间那支嵌着南海珍珠的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那是萧屿澈上月从江南带回来的珍品。
“老夫人尝尝这蜜饯,是世子特意命人从岭南快马加鞭送来的。”
林舒的声音甜得像浸了蜜,“大夫说对安胎有益,妾身第一个就想到您。”
“你这孩子有心了。”老夫人拍着林舒的手背,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屿澈待你倒是比待我这老婆子还上心。”
楚乐芙的膝盖已经失去知觉。
青砖的寒气透过单薄的裙裾钻进骨髓,腹部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一个月前那场小产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可除了贴身丫鬟碧桃,没人关心她。
“夫人……”碧桃红着眼眶想扶她,却被佛堂外的嬷嬷狠狠瞪了回去。
珠帘突然被挑起,老夫人身边的周嬷嬷走出来,居高临下地瞥了楚乐芙一眼。
“老夫人说,茶凉了就别敬了,没得晦气。”
楚乐芙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正要起身,却听见院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世子爷来了!”小丫鬟的通报声还未落,萧屿澈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
他今日穿着墨蓝色锦袍,腰间玉带上挂着楚乐芙去年亲手绣的平安符,如今却显得格外讽刺。
佛堂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林舒慌忙站起身,端起案几上新沏的热茶,莲步轻移迎向门口:“世子辛苦了,喝口茶……”
她经过楚乐芙身边时,裙摆有意无意地扫过楚乐芙冻僵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