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悯生的嗓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累,她微微垂眸,越过面前女孩的肩膀,看着那乱做一团的村民们。
天色愈黑,灯火蒙亮,婴儿的哭叫逐渐压过母亲的痛嚎,成为了完全独立的存在。
“是个小闺女!大人孩子都没事!”
人群里有人叫道,裴涯絮松了口气,好在没什么事,随后发觉自己手心里全是汗。
温悯生沉静的望着那边,忽然叫住了一个正要经过的女人,从怀里摸出木质的平安符,递给了她。
“可以帮我一会送给那个孩子吗?”
裴涯絮原本望着院中,余光扫到木片边缘,立刻被引过去了。躺在允姨掌心的那枚平安符纹刻十分简单,只有大大的平安二字,涂红的朱漆还漫出字界边缘,实在称不上什么好东西,但她收过允姨许多礼物,却还没收到过这样的,便还是想要。
那人瞧见温悯生,立时答应了,将平安符收下,裴涯絮盯着那木片彻底消失,终于死了心。
“我们出去走走吧。”温悯生忽然提议。
裴涯絮点头:“好。”
微弱的烛火飘在乡野小路上,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路,窄窄的一溜土,显得格外薄弱。
裴涯絮低头数着地上的落叶,等待着身边人开口。
也许并不会说什么,只是想喘口气罢了。
自出生以来,她还没经历过这种事,目睹了亲人般的人离世,又同时目睹新生命的降生,过喜过悲堵在一起,让她体会到了原来情感也会复杂至此。
她想要去消化这陌生的情绪,却又堆成毛线团缠在心脏上,纠结不开。
但总不能一直沉默,于是她道:“你方才去哪里了,我在席上没瞧见你。”
温悯生没有立刻回答,脚踩在干脆的叶片上,吱呀吱呀。
过了一会,她才慢慢道:“我继续跟你说那个故事吧。”
“终于下山的小道姑,漂游四方,去了很多地方,有一天,她在一片竹林里,瞧见一只受伤的白鹿。她见那伤痕严重,便想帮帮她,可白鹿很凶,看见有人靠近就会咬过来,她一时不察,被咬破了手,不敢再去轻易接近。”
裴涯絮一怔,她似乎记得,第一次见面那会,自己在她的手上也见到过一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