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着记忆,往身边人右手小指上瞧,只是细细一瞥,果真在那指上瞧见了疤痕,月牙状的,像是牙印。
只是允姨这模样,怎么也和道姑这个身份搭不上边,也许只是巧合吧。
“她喜欢那片竹林,就决定在那里住下了,而决定安定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只凶巴巴的白鹿给救下来。”
“不让靠近,那道姑就坐在一边,给她念经,风雨无阻。白鹿被烦的不行,想赶人走又动弹不得,只能气的蹬地。后来也许是想通了,道姑再过去时,她也不再凶悍,乖顺着配合,只是陷阱刚被挪开,白鹿就立刻跑掉了,消失在林子里。”
“道姑原本想为她医治,但生活在野外的生物,总有办法疗伤,于是她便专注起自己的事情,比如修个既漏雨又不结实的小木屋,比如种一片怎么也长不出谷物的地,又比如养死原本长势良好的花,虽然日子不像日子,倒也怡然自乐。”
“这期间她也尝试着去救了一些其他动物,有天上飞的,有地上爬的,甚至还有水里游的,原本寂静的小木屋就这样热闹起来,后来,那只白鹿也过来了,虽然只是站在一边,也从不搭理她,可道姑还是很开心,还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嗯..总之,她们在一起生活了几年,白鹿也习惯了住在这里,还会经常陪着道姑一起上山下山。她也去过很多地方,但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么有灵智的动物,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人,有喜怒哀乐,会表达情绪。道姑很喜欢,就总是忍不住逗她,看那只白鹿不搭理自己,懒懒散散的模样,就觉得很可爱,因为这个还很多次差点被咬。”
“她很喜爱现在的生活,于是打算将自己下山以来的经历编成一本书,到时候带回去给师兄师姐看,想证明山下还是欢乐更多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十斤》。”
“有一天,她上山采药,被当地的猎户瞧见了,认为她是隐居山中的仙子,还叫了许多人一起上山拜神,她瞧见那些人凄苦,便不忍打破幻想,装模作样扮起了神仙,但也就是说说话当做安抚,赠些小物罢了。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就在不远处的山下,原来还有一处村落。而在她的名声传出去后,便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他们也不求什么,只是跪在外头一遍遍说自己的事情。”
“那些人每日都来,说的内容一开始都还算是正常,可到后来,像是把这里当成了忏悔的地方,做了什么恶事,有什么过意不去之处,仿佛说出来了便能安心。她亦想了解世间苦难,便日复一日的听着,可越听反而越困惑,除了天灾难避,似乎许多苦难都是他们自己造就的,她也未料想到,原来亲人手足间也会说反目就反目,多年的好友也可以背后插刀,终于有一天,她再也听不下去了,于是就选择向所有人坦白身份,不过是一个云游的道人罢了。”
“自她说开后,林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她和从前一样,每天养养动物浇浇花,上山采药下河摸鱼。因为之前那件事的缘故,她心中也觉有亏欠,于是便主动下山分享自己采来的灵药,大家对她的态度很奇怪,她倒是没能觉察出,只是乐呵呵做自己的事,而每次回去时,那只白鹿都会很生气,像是不想让她再过去,只是她那时没能理解意思。日子就这样过着,她终于开始动笔写那本《十斤》,只是第一章 还未完,就发生了其他事情。”
“那年发了水灾,大雨下了好多天,淹坏了田地也冲毁不少房屋,山下的村庄也未能幸免,因为缺乏粮食饿死了不少人,堆在一起来不及下葬的尸体又催出了疫病,情况越发严重,她心有不忍,便也去帮忙。可在那样的天灾面前,她又能做什么呢?她本就不属于那里,每一次出现又都伴随着不好的事情,饱受摧折的村民已经疯了,她却没能意识到,被当成招来灾祸的巫女时还想着解释什么......原本就知道自己不被人喜,若能在那时就看清情况,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裴涯絮侧首望了望她,轻声道:“怎样的结局呢?”
温悯生看过来,向她眨了眨眼:“被人装进笼子里淹死啦。”
裴涯絮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