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亲兵递上干净的帕子，他擦了擦脸，抬头望向眼前的凉州城。

城墙是用当地的黄土夯成的，呈淡淡的土黄色，上面布满了风霜侵蚀的痕迹，墙头的箭垛也有些斑驳，透着一股苍凉而坚韧的气息。

与长安的繁华相比，这里无疑是贫瘠的，可正是这座贫瘠的城池，像一道坚实的屏障，挡住了西域蛮族的一次次侵袭。

“将军，城内已经备好了住处，是前任节度使的府邸，虽不及长安的将军府气派，却也还算宽敞。”副将周毅上前禀报。

周毅是土生土长的凉州人，在边境镇守了十余年，脸上刻着风霜的印记，眼神却很锐利。

卫炎川点了点头：“先去军营看看，住处不急。”

他更关心的是军队的情况。

凉州的军营设在城北，紧挨着城墙。

卫炎川走进营中时，正看到士兵们在操练。

他们穿着厚重的铠甲，在风沙中挥刀、刺枪，动作整齐划一，呐喊声震耳欲聋，丝毫不受恶劣天气的影响。

“将军，咱们凉州军，个个都是好样的！”周毅脸上露出几分自豪：“去年回纥人来犯，咱们以少胜多，把他们打回老家去了，还缴获了他们不少牛羊呢！”

卫炎川看着那些士兵黝黑的脸庞和坚毅的眼神，心中的郁结消散了些许。

在长安时，他整日被回忆和悔恨缠绕，几乎忘了自己身为将军的职责。

而在这里，在这片充满风沙和热血的土地上，他仿佛又找回了当年在北疆战场的感觉。

“回纥最近有什么动静？”他问道。

周毅的神色严肃起来：“回将军，前几日探子回报，回纥的首领毗伽可汗在漠北集结了不少兵力，似乎在密谋着什么。而且，属下还听说，毗伽可汗最近娶了个新王妃，是个汉人女子，据说很得宠。”

“汉人女子？”卫炎川皱了皱眉。

“是啊，”周毅点了点头，“听说那女子不仅长得貌美，还很有智谋，毗伽可汗对她言听计从。有消息说，这次回纥集结兵力，就是那女子的主意。”

卫炎川沉默不语。

他不明白，为何会有汉人女子愿意嫁给回纥可汗，还要帮着蛮族来攻打自己的同胞。

“将军，要不要属下派人去查探一下那女子的底细？”周毅问道。

卫炎川摇了摇头：“不必了。不管她是谁，只要敢来犯我大启疆土，本将定叫她有来无回。”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失魂落魄的丈夫，而是镇守边疆的镇国将军。

接下来的日子，卫炎川全身心地投入到军务中。

他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去军营查看士兵的操练情况，亲自指导他们的战术；

他研究回纥的作战方式，制定相应的防御策略；

他还深入到凉州城的百姓中，了解他们的生活，安抚他们的情绪。

凉州的百姓大多是军户，祖辈都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对军队有着天然的亲近和信任。

见新来的卫将军没有架子，不仅关心军队，还关心他们的生计，都对他十分敬重。

有一次，他去城外的村庄巡查，看到一户人家的孩子得了急病，高烧不退，村里的土郎中束手无策。

孩子的母亲急得直哭，卫炎川想起秦浣珺曾经教过他的一些急救方法，便让人找来艾草和白酒，用热水浸湿艾草，热敷在孩子的额头和手心，又让人去军营取来退烧药。

折腾了大半夜，孩子的烧终于退了。

孩子的母亲感激涕零，要给他磕头，他急忙扶住她：“不必如此，这是本将应该做的。”

看着那孩子安稳睡去的模样，他忽然想起秦浣珺。

她总是那么善良，见不得别人受苦，当年在北疆，她背着药篓，为受伤的士兵疗伤，为贫苦的百姓义诊，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不知她现在，是不是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