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壹顾不得尊卑,示意左右两个影卫去扶郁北渊和白袖,嘴里怒吼道:“现在抱着王妃屁用没有!王妃需要郎中赶紧救命!”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活着的几率其实微乎其微,沈壹不知道王妃现在的状况如何,只想赶紧骂醒郁北渊,顺利逃脱唐骁等人的围堵。
“王爷,你分明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的!你知道谁能救王妃,快走!属下等给王爷断后!”
正贴着白袖耳畔喃喃自语的郁北渊,嘴里的话语陡然停住,抽离很久的意识逐渐归位,他像是终于被沈壹那嗓子给吼醒了。
对…郎中……
他的阿袖需要郎中……
他知道谁能救他的阿袖……
那双幽邃的冷眸缓缓恢复清明,郁北渊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抄起白袖的膝弯挣扎起身,顾不得满身满脚的泥泞,毫不犹豫地就冲着城门跑。
迎着狂风,急出的眼泪和雨水交织混杂,脚步踉跄也丝毫也不敢停。
向来睥睨淡漠的郁王爷,丢掉了他所有的矜贵和冷傲,此刻只想给他的阿袖找到郎中,只想给他的阿袖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他说好要带阿袖回东原的,便一定要好好地把阿袖带回东原。
城楼下唐骁等人已经和影卫们战作一团,对方人多势众,轻而易举地缠住沈壹他们,唐骁则独自去追击郁北渊。
郁北渊带着白袖跑不快,出去城门半里地就被唐骁追赶上,可是唐骁并没有截住他,仍是任他在前面跑着。
只见唐骁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截绳子,拴出个活扣,很准确地甩到了郁北渊的脖颈上,那意思像是要故意溜他似的。
但是郁北渊现在根本不在乎受不受屈辱,只顾埋头往前,早一点找到郎中,他的阿袖就能多一点希望。
像郁北渊这样恣睢高傲的人,唐骁本以为他会立刻红眼。然后跟自己较量个你死我活,可是瞧瞧他现在这副模样,好没意思。
身后咋然响起凌厉的破风声,郁北渊只觉脊背猛然剧痛,冰冷的箭镞生生插入了皮肉。
他脸色泛白,咬破嘴唇狠逼着自己清醒,身后的事情没有再留意,只紧了紧手臂继续往前跑。
直到来到一座破旧的小院前。
他还愿意跟你吗?
那破旧的小院在风雨中飘摇,透过窗纸能看见里面烛火的暖色。
郁北渊几乎是匍匐着爬过去的,后背的箭羽已经被他忍痛折断,箭镞嵌在肉里就像成群的蚁虫,附在他的筋骨上不断啃噬,折磨得他脸色难看至极。
但是根本顾不得伤口的疼痛,更顾不得满身的泥泞不堪,怀里人身体的温度正在迅速地流失,郁北渊强撑的意识濒临崩溃。
“笃……笃笃……”
郁北渊用尽全身的力气敲响房门,断断续续的快被隐没在雨里。
此时天色阴沉得厉害,不知过了多久,里头才渐渐地传来阵趿拉鞋的声音。
“这下雨天的,谁他娘的搅扰老子睡觉?”
随着极度不耐烦的骂娘声,摇摇欲坠的破旧房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探头出来的是位五六十岁的老头儿,手里拎着把铜黄的酒壶,花白的头发没束起来凌乱地搭在肩膀,瞧着一副狂放不羁的模样。
那老头儿嘴里骂骂咧咧的,敞开门后没瞧见有人影出现。就在他想转身回屋的时候,脚腕却突然被握住了。
“什么玩意儿!”老头被吓得一蹦三尺高:“他娘的什么玩意儿抓老子!”
“快……快……快……”
老头儿惊魂未定,连忙循着声音低头看,就见这个满身混着泥血的人。
“快……救……快……”
郁北渊嘴唇不断地颤动,胸口堵得生疼,喉咙里憋得呼呼作响,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被雨水泡得发白的手,只能拼命地去扯这老头儿的衣裳。
老头儿骂娘的嘴厉害,眼神却很是不好,都快把脸趴到地上了才看清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