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还有一人,正紧紧地抱着白袖,落了满脸冷汗也不敢抬手去擦。

白袖依然昏迷着,两个人看起来已经在这地方躲了很久。

祝留春武功上乘视力极佳,能看清抱白袖那人的模样。既不是李烨也不是他的下属,而是个蛮熟悉的人。

查探情报这么多年,朝廷的每个职位祝留春基本都认识。而大理寺卿陆祺则是旁人委托毓秀阁查探最多的官员。

倒不是因为陆祺手底下沾着多少脏事,而是不管是江湖还是王公贵族,都给自家姑娘小姐盯紧了陆祺夫人的位置。

陆祺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前有幼时玩伴四皇子宠信,后有家族和丞相府作倚,嫁给他后半辈子都没啥可忧愁的。

但是毓秀阁派去的人就没查探出陆祺心悦的人的偏向,就跟无欲无求似的。

久而久之,京都的贵族夫人们便传开了,说是丞相府的陆祺大人在等人,在等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

现在陆祺终于等到了,祝留春想。

他在垂头看陆祺的时候,陆祺很明显也注意到了他。陆祺捂住白袖肩膀的伤口,将人牢牢地护在身后,满脸警惕地盯着他。

祝留春下意识地伸出食指压在唇间,示意他不要出声。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陆祺方才一动,就引得灌木丛就发出阵簌簌的声响。

对面河滩上的郁北渊似有所察觉,随之转头望过来,见祝留春躺在树杈上便朝这边走。

脚步声越来越近,陆祺暗暗抱紧白袖,心脏紧张地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王爷。”

只见祝留春懒散地枕着手臂,长腿耷拉下来摇摇晃晃的,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他困倦地长长打了个呵欠,接着道:“这没王爷要寻摸的小美人,别耽误本阁主睡觉。”

被野男人拐上床

即使春意已深,这暖间里也摆置着碳炉,安神的药草燃熏渺渺飘散,落了床榻上的人满身淡香。

白袖漂亮的长眉蹙得紧,好像正在忍受难熬的疼痛,浓密的长睫随之轻轻抖动,迷迷糊糊地颤了颤眼皮。

他昏迷的时候好像被困缚住,那是一座望不到边际的黑暗囚笼,四周都是茫茫的暗色,寻不到出路。

天上落的不是寻常的雨雪,而是彻骨的寒冰或滚烫的岩浆,他身体的温度便忽高忽低,血管皮肉就像被针扎似的刺痛。

白袖偶尔也会听见有人呼唤他,那音调充斥着焦急和担忧,断断续续地在他耳边说话。

那人说的最多的一句是,九儿,疼不疼?

九儿?

九儿……

他已经很久没听到过这个称呼,也很久没有人问过他疼不疼。

每回遍体鳞伤或者被迫承欢的时候,他晕厥过去又醒来,总是孤零零地蜷缩在床褥里,没有人会唤着他的名字,问他疼不疼。

梦里的温柔呼唤,逐渐引出记忆深处的某道月白的身影,伴随着阵阵呕哑难听的笛声,在脑里变得越来越清晰。

散落恍惚的意识慢慢回笼,纷繁的思绪逐渐凝结成型,白袖缓缓地睁了睁眼睛,终于得以窥见天光。

这地方很陌生,帐顶描绣着翻飞的仙鹤,鼻尖萦绕着淡淡的熏香气息,这里既不是郁王府的内室,也不是京都落脚的水马驿站。

虽然不是白袖恐惧的房间,但是虚弱的身体还是同样的疼,后颈肩头还有腰腿,连骨头缝里都在往外冒着痛意。

他想抬手碰碰自己的左肩,却动弹不得,迷糊地偏头看去,只见他的手正被紧紧攥着,微汗的手掌像是要把骨头捏碎。

那男人蜷缩着坐在地面,俊逸的眉眼间透着疲惫的神色,像是已经在床边守了很久。

白袖的指尖微微一动,男人就立刻醒了,他像是突然被惊到似的蹭地站起来,不知所措地呆滞在原地,脸上还带着压出来的红印。

一站一躺,四目相对。

半晌过后,还是白袖先浅浅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