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祝郁北渊诞辰的宴席在晚间,下午就先上小席看戏,看戏前是送祝福和贺礼的时候。

正堂里早就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匣,都是东原各地郡府的大人们送来的。

那礼多是些极贵重的金银玉器,更有甚者送来几位含羞带怯的美人。有白袖那般的珠玉在前,郁北渊瞧不进眼,就打发去了后院打杂。

头一个进献的就是花漪竹,她本以为戚清澜会在自己前面,结果她说不备就真的没备,只坐在侧席捡着核桃仁吃。

花漪竹硬着头皮,把那本作战兵书从匣里取出来交给王爷,王爷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秀眸黯然失色,她其实说不清失落还是什么感觉,大概早已经习惯被人忽视了。

接下来是管家郁盛,雪姑姑,杨枫,随后是各位侍卫和仆役。

白袖排在最后。

轮到他的时候,郁北渊已经有些疲倦。

“北、北渊。”

白袖羞涩地从怀里掏出张纸,小心翼翼地展开给郁北渊看,上面红绿的染料糊成一片,面勉强能瞧出来是花的形状。

而他的手腕,怀里,袖口,甚至脖子和脸蛋都沾了染料。

小猫似的眼眸含笑望着郁北渊,白袖把烂乎乎的画作珍重地放在他手里:“花花不、不会枯萎,北渊留着…”

郁北渊没有意接住,白袖松手后那纸就轻飘飘地掉到地上。

这时堂里忽然响起声轻笑,是戚清澜。她一笑许多下人也就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笑这小结巴把幅破画当宝。

听到有人笑他,白袖酣酣的漂亮笑脸立刻就消失了,微红的眼睛无措地看向郁北渊。

郁北渊揉了揉额角,起身入了小席。堂里没有人再理白袖。

看戏的小席安置在檐廊下面,王爷坐定,三尺戏台上就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一阵造势的喧腾过后,出来位留着三缕长须的说书先生,手执杜梨木不急不慢地一拍,将腹内趣闻轶事缓缓道来。

他讲的是前朝权宦汪昀的故事。

这汪昀本是跟随太祖打江山的功勋将军,后因不满朝廷给的官衔,就率兵跑到南方圈了块风水宝地。

自此藩镇割据拥兵自重,与京城形成对峙的水火之势,十年间都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后来颇有手腕的宣宗继位,抽调精兵强将平反南方叛乱,乱战中汪昀被射落马下,乱蹄踩死。

那说书先生嗓音沉稳,叙事引人入胜,郁北渊似乎饶有兴致,温和地跟旁边的管家道:“这戏听着倒是蛮有意思。”

管家郁盛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老、老奴这就将戏台撤了。”

“不必。”

郁北渊狭眸微眯,转着拇指的茶绿扳指:“本王说有意思,就是有意思。”

郁盛简直想一头在这檐柱上撞死,权宦汪昀这段的史事,在别的地方连着讲八百遍都没问题,但是在郁王府不行。

因为郁北渊的出身,与汪昀如出一辙。

佣兵自重,权势滔天,朝廷心患,皇室恨不得将他食肉寝皮,却不得不维持表面功夫。

郁盛擦了擦额角的汗,哑声道:“王爷,此事是老奴的过错,只将请戏班子的事交给杨枫去办,临开演前也没瞧瞧,冲撞了王爷。”

杨枫就站在郁北渊身后不远的地方,作为贴身侍卫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白袖和杨枫比较熟,就和他站在一起,正痴痴望着戏台,听故事听得口水都要流出来。

呼呼~北渊不气

那说书先生讲完汪昀的悲惨结局,戏台上又换上群打把势的武生,郁北渊端着盏清茶,瞧着有些倦。

这时天色已经见暗,他支着前额混沌时,耳边忽然有道轻微的呼吸凑过来:“北、北渊。”

郁北渊半眯着眼睛回头,那小美人挨得他的脸极近,微凉的唇就不慎蹭到了他的唇峰。

感受到这触碰,白袖有些惊讶地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