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幽暗的山洞深处,有张石块和稻草简易垒成的床,床上躺着个双眼紧闭的美人。
那美人浑身湿透,面色惨白,素纱湿哒哒地裹着身体,垂落的长发还在往下滴水。
水滴碰撞石块发出叮咚的响音,站在石床边的蒙面客,立即攥住他的头发撩到石枕上。在深邃的山洞里,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
“殿下。”
这蒙面客朝藏匿在暗处的人轻步走过去,用极低的气声说道:“郁北渊的影卫正大肆搜山,这地方怕是隐匿不了多久。”
被唤殿下的人同样是夜行衣加黑巾蒙面,露出的眉眼冷峻凌厉,神态懒散地靠着石壁:“无碍,本宫的鱼饵已备好,只等鱼儿咬钩。”
既然已经动手,就不能半途而废,用九儿钓条大鱼,给父皇交差,既能彻底毁掉东原,更是东宫太子位的敲门砖。
唐骁立刻就明白了李烨的用意,本来这回刺杀是他单独行动的,怪不得临行前殿下要亲自出马。
这么多年卧薪尝胆,四殿下的勃勃野心,从来就不止于要他亲弟弟的命。
石床上的白袖双眼紧闭,还在沉沉昏迷。他梳理头发的时候,在水里潜伏多时的唐骁,攥住他的脚腕一把将他拖入了水中。
这条河底下有暗河,只要把白袖砍昏拖着他潜进暗河,水面连道涟漪都看不到。
隘口挡住去路的乱石是精心设计的,要确保把他们挡在河滩前,如此既有地下暗河作为退路,加之周围的灌木林繁密,也很容易藏匿行踪。
等郁北渊和影卫反应过来,跑到河边焦急寻人的时候,唐骁早就带着白袖沿暗河的河岸遁走。
这山洞也另有玄机,洞口隐蔽狭窄。若不仔细找很难看见,里面却是宽敞得很,洞窟连着洞窟约摸有跑马那么大。
更重要的是,这洞里有两条暗道,直通外面的地下暗河。不仅便于隐蔽身形,更可作为事成后的退路。
经历过粗暴拖拽和碰撞,白袖肩膀刚见愈合的伤口又被撕裂,已经浸出大片的血渍,衬着惨白的脸色更加触目惊心。
唐骁覆掌探了探白袖的额头,触手滚烫,沉疴未愈的身体泡过冷水,不可避免地发起了高烧。
而这人的两腿间,也隐隐有暗色浸染,摸起来温热黏腻,好像在流血。
他轻声道:“殿下,九殿下情况很不妙,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郁北渊寻来。”
李烨无谓地笑了笑:“无碍,死的活的都好用。”
唐骁闻言皱眉,他对李烨的态度很疑惑,“殿下,您真的认为郁北渊会在乎九殿下的安危?”
“你没瞧见郁北渊刚才那模样。”
李烨懒洋洋地靠着石壁,回想起郁北渊那掩饰不住的焦急神态,啧啧叹道:“跟死了亲爹似的。”
唐骁失笑,只垂头将他的佩剑擦得锃亮,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傍晚属下尾随郁王队伍的时候,偶然发现有旁人也在尾随。”
“但是那人的身手神秘莫测,饶是属下也捉摸不到他的踪迹。”
“父皇的暗卫?”
唐骁笃定摇头:“瞧着不像,陛下的暗卫都…”
说到这里他结实地打了个磕巴,总不能说陛下养的暗卫是草包,但确实也差不多意思。
这么一说,李烨想起来:“郁北渊和沈壹都在京都,那父皇遣往东原的暗卫全数覆没,到底是谁做的主?”
唐骁敏锐地察觉到李烨的心思:“殿下是怀疑郁王府里那位姓戚的夫人,是戚无双?”
在东原醉仙楼跟楚稚见面的时候,楚稚曾经提到过,郁北渊那位姓戚的夫人身手了得,在府里独居院落没人敢惹。
在南晋朝廷,不管是对皇室还是对群臣,戚这个姓氏都太过敏感。若是戚无双真的搭上郁北渊这根绳,于京都是莫大的威胁。
李烨眯眼道:“通知东原的眼线再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以防生变。”
唐骁颔首称是。
就在这时,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