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舌铺天盖地

“姐姐不就是想来看我的笑话吗?”

戚清澜闻言蹙眉,停杯不言语。

雪雁见自家小姐似是有话要说,也非常有眼色地阖门出去,留主子们在屋里谈话。

“无妨,姐姐想听,我便说与姐姐听。”

花漪竹将脸埋得低,哑涩的声线很压抑:“我就是这样的,每年回家都是自取其辱,堂堂郁王府的侧妃又如何,在旁人眼里比狗还不如。”

“当年爹娘想攀郁王府的亲事,不舍得长姐便推我出嫁。有了东原郁王爷的亲缘庇护,花府在生意场确实无人能敌,我这弃子日夜担惊受怕也便值了…”

话音落下,戚清澜眉心更深,只轻轻点着桌面,垂眸不语。

说着她苦笑出声,也不避讳撞破戚清澜身份的事情:“姐姐是天之骄女,这种生来就被嫌弃的委屈滋味大概从来没有体会过。”

花漪竹这话倒是说得没错,戚家是都能教皇室都供着的高门贵族,戚清澜作为嫡女更是吃穿用度不愁,自小被捧在掌心里长大。

岁及桃李年华,几乎是不假思索戚清澜便选择从军,她个性强势已成习惯,自行决定的事情没人敢阻挡。

自此追随父叔南征北战,巩固边疆防事,稳固南晋?江山,建立卓著功勋和战果,班师回朝后顺利被授予三品将军职。

这清冷如玉的姑娘,小半辈子都是在军营里过的,刀尖舔血的日子来得实在,众将士对她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即使是后来,被皇室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拙劣戏码弄得家族覆灭,戚清澜也是立刻决定韬光养晦。

之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故事就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从出生到现在,她的确不知道委屈是何滋味。

葱白的指尖被粗糙瓷壁磨得发红,戚清澜垂眸饮着热茶,缓缓开口道:“你说你是花府的弃子,既然是弃子,还来贴他们做什么?”

这话问得花漪竹一愣。

漆黑眼眸里的隐约有泪花闪动,她无措地张了张嘴,喃喃低语道:“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出嫁的女子回娘家必须”

“没什么必须。”

戚清澜语气冷硬地打断她:“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未必是好规矩,就算是好规矩也不见得要遵从。”

“老祖宗要将军必须精忠效国,郁北渊还不是藩镇割据,老祖宗要皇帝敬护忠臣,我戚门还不是沦落至此…”

说着那双探究的明眸瞥向花漪竹,戚清澜没所谓地笑道:“若世人都像妹妹这般死守规矩,活一遭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话音落下,花漪竹久久沉默不语,眉眼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小古板。”

戚清澜抿唇含笑,从怀里掏出张手帕塞到花漪竹手心里,让她擦擦眼泪。

这手帕染透馥郁梅香,和戚清澜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花漪竹貌似无意地捧在鼻尖处轻嗅,那股梅花清香穿过胸腔,直抵肺腑。

她恍然觉得眼前的房间仿佛没那么逼仄,执着许多年的事情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这茶不错。”

见花漪竹情绪稍微平复,戚清澜自然不再提起前话,粗制的饭菜吃得津津有味:“菜也不错,新鲜得很。”

花漪竹从来不知戚清澜竟然这么好将就,她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来:“姐、姐姐别吃了,咱们该回府了。”

“你跟雪雁先走,车上等我。”

这话说得不容置疑,花漪竹就只能遵从。这回她没有拜别父母和族中长辈,直接跟雪雁上了王府的马车。

不多时,那逼仄的房间里进来个身影,是被花漪竹唤作四弟的青年。

见饭菜没有如何动,花漪竹也不在房间,只有侍候垂着眼睛悠然自得地进食,青年的态度很是嚣张,踢得板凳叮当咣啷响。

“这是在我花府,你个伺候的凭什么能上桌吃饭”

话音未落,青年的脑袋被猛地摁在桌面,戚清澜不知在哪里掏出柄短